裴青禾說完，莫蘿不由滿意的點點頭。

    不愧是她看上的女人，腦子就是聰明。

    陸煜則是頓了頓，“我的人手，不夠。”

    他神色有些黯然，之前發瘋，他的人全被遣散了。

    那個時候被控制著腦子抽抽，當時什麼都覺得，屁事沒有.......

    現在，他只覺得好心痛！

    “陛下會給你的。”

    裴青禾說的沒錯，陸煜才和她們開完會回去，大太監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府中。

    “四殿下。”

    不管是被控制還是沒被控制，陸煜都同樣對這位大太監心驚肉跳。

    “大監。”

    “這是你私兵的麒麟符，自此開始，你可有私兵一千，這是陛下對你的恩寵。”

    大太監笑了笑，但皮笑肉不笑，在月色下更是瘮人。

    陸煜趕緊接過來，“多謝父皇！多謝大監！”

    大太監點點頭，“四殿下好好休息。”

    陸煜應了聲，眼看著大太監離開，才鬆了口氣。

    下意識想喊一下雲墨，隨後忽然意識到雲墨被他落在了邊城，現在應該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他想到裴青禾的話，“你的私兵都在城外，之前你遣散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畢竟都是保家衛國的戰士，不該那樣的下場。”

    越想越臉燒的慌啊！

    陸景之偷偷摸摸探頭，看到大太監走了趕緊跑過來，“皇兄！你可算回來了！”

    陸煜嚇得趕緊把麒麟符收起來，“你怎麼沒休息？”

    陸景之笑了笑，“皇兄你慌什麼，不是你說你府裡我隨便去嗎？我去了你的藏書閣，沒想到皇兄不錯嘛，看這麼多書。”

    他伸了個懶腰，“所以，和夢曦姐姐聊好了？”

    陸煜點點頭，“嗯，聊好了，什麼書？”

    “就書架上啊，遊記啊很多的，都很有意思，不過看著也算新，你應該沒看過，買來就放在那邊了吧？”

    陸煜卻愣住了，陸景之依舊在滔滔不絕，陸煜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王爺，前些日子你說要看遊記.......”

    “滾！你是不是又去淑瑤那裏了！裴青禾！你賤不賤啊！”

    陸煜的鼻子忽然皺起來，一股難言的情緒瀰漫開來，他頓了頓，“不是我的。”

    陸景之歪頭，“那還能是誰......”

    陸煜吸了口氣，“是你皇嫂......先皇嫂準備的，罷了，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遠了，像是在逃離什麼。

    而陸景之頓了頓，他能不知道嗎？

    自從皇兄好了之後，陸景之也有些忍不住，想讓皇兄去面對過去。

    面對過去那個被他傷害的遍體鱗傷的女人。

    明明她都不在了，他這些努力有用嗎？

    陸景之鼻子一酸，卻想到她笑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好了好了，不就是你四皇兄有你沒有嗎？”

    稚嫩的女孩伸出手，“吶，我給你！”

    明明那個時候他才幾歲，裴青禾才幾歲.....他怎麼就記得這麼清楚呢。

    陸景之是愧疚的，他愧疚自己....在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能力去站在所有人面前說，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裴青禾從來都不是秦淑瑤說的那樣的人！

    但他退縮了。

    夜色如水，陸煜卻枯坐在書架旁，他的面前擺著基本遊記書冊，但他並沒有翻開。

    過了許久，陸煜從複雜的情緒中抽離，還是抱起來了這些書冊，一個個放了回去。

    他知曉自己辜負了一個很愛自己的人，可是除了愧疚，他說不出來別的情緒。

    還有一些心悸，來的很奇怪，他找不到根，一些靈光閃過去就閃過去了，他也抓不住。

    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忘記了些什麼，但到底忘了什麼啊！

    他覺得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陸煜嘆了口氣，隨後掏出來了一箇舊一些的穗子，輕輕撫摸，“我到底，忘了什麼啊.......”

    ……

    裴青禾看著莫蘿給自己煮茶，忽然開口，“我曾經以為報了仇肯定就大圓滿了。”

    莫蘿挑眉，“現在為何不這麼以爲了？”

    裴青禾搖搖頭，“我依然這麼以為，但，確實沒有那麼堅定了。”

    “我今天看了很多的東西，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裴青禾嘆了口氣，“在我的眼裏，只要對裴家出手的，都該死，但我來到這裏之後，卻對蘇家的人心軟了。”

    “就是那兩個姐弟嗎？”

    莫蘿開口，“她們對你確實不錯。”

    “這都很正常，人啊又不是石頭，情緒波動是必然的。”

    “還有，蘇家的行動軌跡，裡面有大量的一步錯，步步錯，我看得到一個世家的沉淪，每日身居高位卻害怕報復。”

    “對幕後之人從不屑到言聽計從，作為大慶有頭有臉的世家，如今卻成了這樣的囚徒一般。”

    裴青禾抿了抿嘴，“"人心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莫蘿笑了，“你現在可不像是你了，害怕了？”

    裴青禾頓了頓，“你才害怕了，我只是覺得我原來還不夠狠啊。”

    “像是幕後的那些人一般，輕輕鬆鬆幾萬條人命，玩弄人心，作弄皇權。”

    “嘖，下棋的一把好手。”

    莫蘿推著茶葉，“哦，原來你是羨慕了。”

    裴青禾無奈，“倒也不是。”

    莫蘿歪頭，漂亮的眼睛裏含著許多笑意，“你其實清楚蘇家這次投誠，就是在拿捏你的良心，你現在的糾結，是到底怎麼面對自己的良心嗎？”

    蘇老夫人所說的什麼蘇家人只活下來蘇夢華姐弟倆，其實誰都知道，不可能。

    舉族的報復，就算是蘇老夫人也沒有這樣的魄力。

    像是秦家，如今五代都流放了，那確實是全族效力。

    蘇老夫人是個聰明人，她最聰明的點在於，知道生機在何處，也該如何拿到這生機。

    莫蘿一針見血，裴青禾偏過頭，沒有反駁。

    “其實很簡單，抓鬮吧，蘇家一半的人要死，抓到死的就去死唄。”

    “剩下的遣散回老家種地吧，我記得你們裴家祖地那邊也還有幾脈，應該缺僕人吧？”

    莫蘿是真的狠。

    裴青禾卻忽然笑了，“你啊。”

    最狠的在這裏擺著，裴青禾吸了口氣，“既然有這個機會，我不會放棄，蘇家必須倒下，犯了錯，就要發出代價！”

    但.....最後活下來的人，裴青禾，或許心軟，放她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