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了？”

    蘇明一樂，順勢舉起了杯子，湊到了烏鴉的鳥喙附近，說：

    “你也來兩口？”

    傻鳥歪歪頭，看著杯中冷澈的月亮，湊過來叨了幾口。

    站直身體，咂巴了幾下嘴。

    然後使身體突僵，整隻鳥一頭栽了下來。

    蘇明眼疾手快，趕緊接過了它。

    卻見它一陣暈頭轉向，赫然是已經喝醉了的模樣。

    蘇明難以置信：“這就倒了？”

    傻鳥在蘇明手裏撲扇幾下翅膀，試圖再次飛起來，但是翅膀扇了半天，什麼動靜也沒有。

    連它自己都愣住了。

    像是思考了一會，它又扇扇翅膀，可是還是毫無反應。

    ……這是不會飛了？

    蘇明終於看明白了，更是一陣憋笑。

    他把它放到了一邊的石桌上，讓它獨自在那折騰，自己又舉起杯子，微抿了一口。

    還沒喝多少，忽然從旁邊又傳來了一個呵斥：

    “你這劣徒，大晚上的不修習太陰秘法，在這幹什麼呢！”

    蘇明動作一僵，望著聲音的方向，連忙賠笑：

    “祖師，您這怎麼來了？”

    只見半空中漂浮著一團雲氣，一聲冷哼從中響起：

    “我要是不來這，你是不是又要浪費一晚上！”

    蘇明僵在原地，手裏的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腳邊的山羊本來應該喝醉了，此時也在為不可查地挪動自己的身體，慢慢遠離蘇明。

    這個叛徒！

    注意到悄悄跑路的酒友，蘇明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誰能想到，祖師竟然會突然冒出來！

    祖師冷聲問道：“我問你，我傳授的那兩門秘法，你修習到什麼程度了！”

    “五行大遁能遁入五行了嗎？太陰煉形能吸納月華了嗎？”

    最近他一直吃喝玩樂，這秘法可是一點沒動啊！

    一聽這話，蘇明冷汗直冒。

    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慢慢回答道：“祖師之法太過高深莫測，小子天賦低劣，所以……”

    “所以什麼？”

    祖師慢條斯理的問道。

    蘇明小心打量著空中的雲氣，試圖從一團沒有定型的氣體中看出點情緒來。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最後，蘇明乾脆心一橫，自暴自棄道：

    “所以我現在還沒入門！”

    “還沒入門！”祖師重複了一遍，咆哮道，“這都多久了，你告訴我你還沒入門！！”

    “你的腦子呢！你整天都在幹什麼！”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蘇明汗如雨下，一聲不吭。

    祖師痛罵了他一頓，就在蘇明覺得自己要小命不保的時候，祖師突然冷靜了下來，說道：

    “看來我以前還是太放縱你了，我必須對你更嚴格一點才行。”

    “以後我要開始監督你修習秘法，要是你再不敢懈怠，我就……”

    蘇明僵硬地點點頭。

    這下完犢子，徹底沒好日子過了。

    就在他對未來的痛苦生活感到絕望時，忽然聽見祖師話音一轉——

    “雖然必須得監督你修習秘法，但是讓你再放縱一個晚上又如何！”

    “今晚你就隨便吧，我不管你。”

    蘇明一愣，抬頭望向了半空中的雲氣，遲疑地重複了一遍：“今晚？”

    “是的。”祖師慢慢說道，“只是一晚上，讓你最後放縱一會又能怎樣？”

    “你不會以為我連這一晚上的時間都不放過吧？”

    “好耶！”蘇明心中一陣驚喜。

    空中的雲氣忽然飄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杯中的酒液忽然憑空飛起，飛進了那團雲氣中。

    彷彿是眨巴了幾下嘴，祖師自言自語道：

    “……真難喝。”

    蘇明一愣。

    良久，他才試探地說道：

    “那個，祖師……其實這不是最好的酒，我那邊還有幾罈子更好的，咱要不要……試試？”

    雲氣沒有回答。

    蘇明也一直緊張地望著祖師。

    良久，祖師惱羞成怒的聲音才從雲氣中響起：“你不是說要拿嗎，去拿啊！非得我明說不可！”

    “你這劣徒，怎得這麼不會看眼色！”

    蘇明如夢驚醒，連忙去拿酒去。

    一直等到很久以後，蘇明每每想起這個晚上，總會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望著天空一陣發愣。

    他當時完全沒有想到，那竟是自己最後的快樂時光。

    出人意料的是，祖師即使是一團雲氣，最後竟然也喝醉了。

    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說什麼，雲氣也不停地翻滾。

    雞賊的山羊發現事情有了轉機之後，便放棄了自己悄悄跑路的打算，也跟著他們喝了起來。

    喝到興頭正足的時候，祖師忽然對著蘇明說道：

    “你的那個元靈呢？它不是一直跟你待在一起嗎，把它也叫出來，大家一起聚一聚啊！”

    蘇明一愣。

    “祖師，您原來都知道嗎？”

    雲氣翻騰片刻，從中傳來了祖師不耐煩的聲音：“你說什麼屁話，真當我傻啊！我什麼不知道！”

    “快點，我早就想見識一下這個元靈是什麼東西了！”

    蘇明一陣賠笑，尷尬道：“那個祖師，要是真想見的話，您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雲氣語氣一頓，問道：“什麼意思？”

    “就是……”蘇明思考著，小心組織著自己的語言，“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樣，會有點……奇怪。”

    “你腦子呢？”雲氣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什麼場面沒見過，區區元靈，再奇怪又能奇怪到哪去？”

    “哪來那麼多屁話，趕緊給我把人叫出來！”

    蘇明慢慢點頭。

    “那我就……叫了？”

    見祖師又要開始罵人，蘇明趕緊跑到一邊，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望著掛在天空上的月亮，蘇明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始找感覺。

    祖師邊喝著酒，一邊看著蘇明那邊的動靜。

    只是越看越皺眉。

    “這小子是在幹嗎？怎麼光傻站著？”

    “法印呢？丹藥呢？”

    “光這麼站著，有個屁用啊！”

    還沒等他開口指責蘇明的錯誤，異變突生。

    就在那一片空地上，發生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在皎潔的月光下，蘇明的背上，突然裂開了一個狹長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