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看著溪草，一直聽她往下說，確認她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南笙覺得這也太可怕太煎熬了，有時候她也要跟傅斯宴認錯，但是傅斯宴可沒有四叔這麼嚴厲，她哄一鬨傅斯宴，傅斯宴的情緒就會好一點，發火也沒有發得像四叔這樣歇斯底里。

    四叔的神情終於稍微和緩下來，這應該是有原諒溪草的趨勢。

    南笙在心裏祈求：快原諒溪草吧，她受到的懲罰夠多了，差不多就好了，不要再嚇她了。

    四叔拿出一瓶藥膏：“這瓶藥的效果很好，等我走了，你讓南笙給你上點藥，早點恢復。”

    溪草蔫巴巴地垂著頭，稍微點了點，不太敢看四叔的眼睛。

    四叔把藥放到溪草床邊。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四叔站起來正要離開，可是溪草一下子握住了四叔的手。

    “怎麼了？”四叔不解地看著溪草。

    “我真的好痛，真的好痛，身體也痛，心裏也痛。”溪草的聲音又帶了哭腔。

    南笙心想這是還難受呢，還需要四叔哄，溪草很依賴四叔，每次遇到什麼委屈都會找四叔，現在就算這份委屈是四叔給的也要四叔哄。

    四叔坐回來，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抓住了溪草的手，和聲說：“好了，不要哭了。”

    溪草一有人哄，哭得更厲害了，委屈得簡直都不行了，啪嗒啪嗒掉得很急很快，肩膀微微抽動著，顯得那麼瘦削可憐。

    四叔握著溪草的手微微揉了揉：“好了，不要哭了，我也有問題，是我對你的關心不夠，遇到事情只知道推開你，這是我做得不好的地方。”

    溪草抬起頭看著四叔，她嘴巴上沒有說什麼，可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沒錯，就是你對我的關心不夠，我纔會這樣，好委屈，太委屈了……

    南笙替溪草感到欣慰，四叔終於意識到他的問題了嗎？他以後會不會對溪草的關心更多一些呢？溪草也就不會上躥下跳了。

    “好了，你不要哭了，下週末，我陪你去遊樂場玩，聽你說你的心事，多跟你溝通好嗎？”

    南笙驚訝，四叔可一直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啊，現在也會這樣溫柔地說話了嗎？是爲了溪草而改變的嗎？溪草自己可能沒有覺得，可是南笙作為一個旁觀者發現，溪草真的改變了四叔很多。

    溪草哭的聲音小了一些，眼淚也掉得沒有那麼急了，她猶豫著，好像不知道這個條件夠不夠撫平她所受的委屈，她所受的委屈還夠不夠趁機再要一些好處。

    “好了，我平時工作忙，真的沒有時間，你要理解我，這次你犯了錯，我還補償你，你可以高興起來了吧？”四叔耐心地問你。

    南笙希望溪草見好就收，四叔能做到這份上真的不容易了。

    溪草想了想，而後認真地看著四叔：“那四叔……你……你喜歡我嗎？”

    南笙的手心都出汗了，她覺得溪草好猛，敢直接問出這個問題，如果被拒絕的話怎麼辦呢？

    天吶，要是她，她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四叔似乎也被問住了，怔怔地看著溪草，好像不知道作出什麼迴應為好。

    溪草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四叔，她還是抱有希望，希望能獲得肯定的回答，如果日復一日地問，也許有一天就會獲得肯定的回答，也許那個有一天就是今天。

    四叔停了好一會兒，最後避開溪草的目光，站了起來。

    “溪草，真的不適合，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如果我只是一個你學校的同學，你想談戀愛玩玩也無所謂，可我是你的……是你的養父……如果你跟我之間爆出醜聞，你的名聲就毀了……溪草，不要再想這些了，清醒一點。”

    四叔說完都沒敢看溪草的表情，就徑直出去了。

    溪草跟被雷擊中了一樣僵在原地。

    南笙坐到床邊，心疼地握住了溪草的手，她的手很涼，摸起來跟冰塊一樣。

    她雙手輕輕地搓溪草的手，想讓溪草暖和起來：“溪草，你的怎麼回事，你的手好涼啊，是不是生病了，用不用你給拿點感冒藥？”

    溪草慢慢把痛苦的目光轉向南笙：“四叔又拒絕我了……四叔又拒絕我了………四叔一定是不喜歡我了……所以才一遍一遍地拒絕我，是不是？如果真的夠喜歡，就不會這麼堅定的拒絕了。”

    南笙認可溪草的說法，她覺得四叔對溪草有好感，但這好感一定有限，如果真的喜歡，如果喜歡的感覺強烈得像野火一樣，人會失去理智，可四叔到現在還仍舊能保有一定的理智。

    但是她不忍心認可溪草的說法，她覺得溪草嘴上雖然那麼說，但心裏可能還有一些希望，溪草大概希望南笙否定她的說法。

    “溪草，你別難過了……你這樣我也不好受……”南笙抱住溪草，拍了拍溪草的背，儘可能溫柔地安慰她，溪草的樣子讓她真的很不好受。

    她不希望溪草受傷，希望她輕鬆一點，她的生活本來應該是輕鬆愜意的，她被照顧得那麼好，被保護得那麼嚴密。

    溪草哭著說：“南笙，你說四叔是不是不喜歡我……我是不是該放棄，裕蘭小姑教我的我都做了，可是四叔還是這樣，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南笙輕輕地拍著溪草的背，小心地不發表意見，她不敢在溪草最難過沖動的時候推動她做決定。

    “夠了，真的夠了，南笙，我真的累了……”

    南笙鬆開溪草，看著她，把她亂了的頭髮理到耳朵後面。

    “溪草，如果你真的累了，你休息休息吧，身體和心靈都休息休息。”

    溪草點點頭：“我該放棄了，我該放過四叔，也放過自己，如果喜歡別人，我應該就不會這麼累……”

    南笙贊同溪草的想法，如果她在喜歡四叔，生活會過得更容易點。

    可是，如果溪草放棄四叔帶給她的痛苦，那麼同時也就要放棄四叔帶給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