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爭執
面對這位兇名赫赫的綠林大盜,未經世事的左芳菲並未表現出任何恐懼。
她並沒有去接那錠子,反而是拉住了身邊少女的手:“伯伯說錯了,這不是我娘,這是我姨姨!”
聞聽此言,邢玉森不由得一愣。
他一番打量之後這才發現,左芳菲和他身後的少女雖然有幾分相似,可是身後的女孩卻明顯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
邢玉森知道自己這是認錯人了,於是趕忙說道:“不好意思,伯伯不知道你姨姨的身份,這才認錯人了,芳菲乖,趕快拿了銀子回房去吧!”
“不行啊,我爹不讓我拿別人的東西!”
“伯伯不是別人,伯伯是你爹爹的朋友,這銀子你拿著留著,你以後買新衣服穿……”
邢玉森強行將那錠銀子塞到了左芳菲的懷中,左道安對著自己的妻妹使了個眼色,少女立刻抱起左芳菲回到了屋內。
一時間院中便只剩下了邢玉森和左道安兩人。
左道安看著面前的邢玉森,眼中閃過了一絲感激的神情:“剛剛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有你幫忙,芳菲她……”
“我是不忍心看著孩子受傷,絕不是因為你才幫忙。”
“我明白,畢竟你我之間的關係本就勢同水火,我只是不明白你今晚為何要來我家中?難道你是想為之前的事情做個了斷?”
“我既然已經退出了綠林,那就不會再做什麼為非作歹的勾當,我這次是為我兄弟而來,你將我兄弟抓進了天牢,總得給我一個交代才行!”
聽到邢玉森的話,左道安便知道對方是爲了閆子書而來。
他對邢玉森悉心解釋道:“我的確是將閆子書投入了天牢,不過那也是以防萬一,爲了防止閆子書會逃離登州。”
“關於孟良辰受害一事,雖然現在還沒有個定論,不過大概的矛頭已經指向了你和閆子書,在這件事情沒有一個定論之前,你和閆子書都不能離開登州,而他更不能天牢!”
聞聽此言,邢玉森不由得勃然大怒:“姓左的,我看你簡直和當初一樣,是非不分!”
“當初我攔截過往的貪官汙吏,為的就是贍養登州城內那些無人照料的孤寡老人。”
“而我搶奪的也都是那些貪官汙吏在任上搜刮的民脂民膏,可是你呢,你不分青紅皁白直接率兵攻打我的山門,最終雖然被我擒獲,可我仍然留了你一命,因為我知道你這人的性格雖然執拗,但你絕對算不得是一個壞人!”
“可是如今呢,那登州府尹明擺着是收受了他人好處,這才命你去捉拿我們兄弟,我問你,如果那人真的是我們殺的,那我們為何還要將他們埋在原地,而不是直接將他們毀屍滅跡?”
“那是因為你們準備推卸的責任,不想讓我們查到你們的頭上!”
“那我再問你,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們?”
“你們殺人,無非就是求財或是洩憤,不過之前我已經調查過了,孟良辰和你們之間並無任何利益瓜葛,所以我感覺你們不該是為錢。”
“孟良辰在清遠縣開設客棧,閆子書在清遠縣內連續開設了幾家酒坊,按理來說二人本該是合作關係,可是孟良辰之前卻一直與登州曹家保持著合作關係,我感覺閆子書很可能就是因為此事記恨孟良辰,所以這次纔會夥同你等將孟良辰半路截殺!”
左道安說的頭頭是道,絲毫沒發現邢玉森的臉色已經變得愈發陰鬱。
等他侃侃而談過後再次抬頭看向邢玉森的時候,卻發現邢玉森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怎麼,難道是被我說中了心頭之事,現在惱羞成怒了?”
剛纔還在向邢玉森致謝的左道安,此時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不斷的用言語刺激邢玉森。
邢玉森臉色陰鬱,但卻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問道:“那我現在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說是我們殺了孟良辰,那我們殺人的兇器在哪?”
“就算我們真的是有預謀的想要截殺孟良辰,那我們也總不能帶著兩套配刀出門吧?”
“我們鏢局行走在外,向來只帶一套兵器,你說我們殺了孟良辰,並且準備在原地埋屍,銷燬證據,那我和我手下殺人的刀具又在哪裏?”
“我告訴你,自從我落草為寇以來,死在我手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何毀屍滅跡,我比你更加清楚,我邢玉森今天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那就說明有關於毀屍滅跡一事,我比你做的更在行!”
“實話告訴你吧,孟良辰今天之所以會無故來到登州,主要就是爲了來找曹雪巖要一個說法。”
“曹雪巖之前派人前往清遠縣,偷了閆子書的釀酒配方,但是我兄弟提前在釀酒配方中做了手腳,這才導致他釀出了一批酸澀難嚥的假酒。”
“因為這件事情,清遠縣之前與曹家有過合作的那些商戶現在全都遭受到了致命打擊,他們來找曹家,就是爲了讓曹家承擔責任,至於孟良辰,那也是曹家派人在半路截殺的。”
“他們不僅派出自家的家丁殺人,而且在家丁殺人之後,他們還將這些殺人兇犯全部毀屍滅跡,埋在了自家的後花園,這些事情全都是我剛纔打聽到的,你如果不信,現在儘可以隨我一同去曹家看個虛實,如果曹家後院沒埋屍體,那我邢玉森今天與你一同歸案!”
邢玉森將自己之前調查到的訊息全都告訴給了左道安。
左道安聽完之後臉色鐵青,再看向邢玉森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驚詫和不安。
他這麼多年來為國為民,盡心盡力,從來沒出現過一樁冤假錯案。
哪怕是之前曾奉命上山剿滅匪徒,並與邢玉森為敵,最終也在官府的調節下放下了這份仇怨。
而且從那之後他便對邢玉森的人品大感敬佩,對於邢玉森的話也是深信不疑。
要說孟良辰被害一事,這其中的確是存在有頗多疑點。
他抓閆子書也的確不是爲了讓閆子書為此事頂罪,而是想要讓其配合調查。
他剛纔之所以會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卸到邢玉森的身上,那是因為邢玉森的態度也激怒了他。
可是在聽完了邢玉森的這番敘述之後,左道安突然覺得脊背發涼,並感覺這次的案件可能真的出了紕漏。
邢玉森有句話說的的確沒錯,那就是他們雖然在現場發現了屍體,但是他們並未在現場及周圍發現兇器。
他的人之前曾與邢玉森手下的鏢師進行過對峙,雙方甚至已經亮出兵器。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發現那些鏢師手中的兵器沾染過血跡。
這便可以從側面說明孟良辰及其家僕的確不是他們所殺。
而邢玉森剛纔還將矛頭指到了登州曹家。
他知道曹家和府尹黃奎安私底下有著許多交易。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曹家所為,那他們今晚提前退堂,很可能就是黃奎安準備對閆子書屈打成招。
想到此處,左道安再也坐不住了。
他手提著配刀直朝著門口走去,再也沒和邢玉森說過一句話。
邢玉森見他行色匆匆,於是便在身後追問道:“你要去幹什麼?我兄弟的事情你還沒有給我一個說法!”
“我現在就是要去給你兄弟討要說法,如果我再不去,那你兄弟就要被人屈打成招了!”
聞聽此言,邢玉森也坐不住了。
他隨左道安一同匆忙的跑出了左家,在臨出門的時候,他還不忘對左道安叮囑一句:“如果我兄弟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一定要摘了你和登州府尹的狗頭,為我兄弟償命!”
面對邢玉森的威脅,左道安並未表態,兩人行色匆匆的離開左家,直奔著登州天牢而去。
而此時天牢內,閆子書已經被幾名獄卒架起,準備為其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