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皇家御廚
眼看著宋文柏動怒,剛纔那個送酒的小夥計頓時沒了主意。
他轉頭看向站在櫃檯後面的帳房先生,眼中閃過了一絲求救的神情。
這帳房先生雖然不願多管閒事,可是他也知道這小夥計手腳出身貧寒,手腳向來乾淨,要真是因為宋文柏的責罵而丟了這份工作,那回到家裏又將如何奉養雙親?
想到此處,這帳房先生無奈嘆了口氣,並在小夥計希冀的注視下來到了二人面前:“宋先生請息怒,您說這酒不對,那請問您是從哪裏喝出來的?”
帳房先生說話不卑不亢,爲了萬花樓的名譽考慮,他並未上來就說假酒,而是先旁敲側擊,說酒不對。
對於這名帳房先生的應對方式,閆子書也是十分欣賞。
再想想幫自己辦事的陳大虎和姚二狗,他們二人要是也能有這帳房先生一般的情商,那他又何必事事躬親,每天爲了些瑣事忙的焦頭爛額?
可以一邊暗自感嘆人才難得,一邊緊盯著那邊兩人的對話,想要看看後續的事情發展。
那名為宋文柏的老人臉色陰沉,拿起酒壺便遞給了帳房先生:“你說這是燒刀子,說這是店裏最好的酒,那你就親自嚐嚐,看看這酒能否下口!”
看著遞到面前的酒壺,賬房先生搖頭笑道:“能與宋老喝上一杯,那是我三生有幸,祖上積德。”
“不過小店有規矩,那就是待客期間賬房先生不能飲酒,所以煩請您老人家擔待則個,不如指點一下我們這個酒究竟有何處不足?”
賬房先生好意勸解,但卻被宋文柏當成了是推脫責任。
叫他不肯嘗酒,宋文柏臉色陰鬱,隨手便將酒壺摔在了地上:“這酒究竟有什麼問題,你們比我更加清楚。”
“既然是開門迎客的地方,那就要潔身自好,不能做些蠅營狗苟的勾當,否則不僅是砸了你們的招牌,也同樣寒了在座的人心!”
宋文柏說完之後起身便要離開,可他纔剛從座位上站起,便被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
“呦,我還道是誰呢,不僅敢在我這罵我的夥計,摔我的酒壺,而且還敢在我這萬花樓裡大放厥詞,找不自在。”
“好嘛,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宋文柏,宋大人啊!”
擋住宋文柏去路的不是別人,正是這萬花樓中的老鴇子。
她冷冷的看著面前的老人,並一字一頓地說道:“宋大人,我這小店雖然不好,但卻也是迎來送往的地方,您今天說了這麼一番話,我這日後又該如何開門迎客?”
“就算我們真有對不住您的地方,可您最近也在這裏白吃白喝半個多月了,除去我們夥計抱怨幾句,我們可沒向您討過辛苦吧?”
“怎麼到了今天只是這夥計做的有些不到,您便發了這麼大的火氣啊?”
老鴇子說話看似客氣,可卻是話裏帶刺,直戳宋文柏的內心。
宋文柏一張老臉被氣的鐵青,指著面前的老鴇子說道:“好啊,連你也敢欺負我,看來我宋文柏的名頭真是不響了……”
“宋大人,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您以前是皇家御廚,掌管著整個御膳坊,就算是林家也得敬您三分,可是現在呢,您脫去了一身官服,辭去了御膳坊的工作,您看林家還會正看你一眼嗎?”
“也就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戶還記得您當初的恩德,可是您不能蹬鼻子上臉,欺負上門來啊!”
宋文柏臉色鐵青,指著地上的酒壺說道:“我為什麼摔你的酒壺?難道你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這酒酸色難嚥,你們還說是什麼上品的燒刀子,你們這不是在故意騙我嗎?”
“宋大人,要是付不起店錢您就直說,犯不著拿酒的事情噁心我們,這酒可是我們專程從登州曹家買回來的,難道這其中還能有假不成!”
“登州曹家就一定是對的嗎?還是你們以為我沒喝過燒刀子?”
二人一時爭論不休,引得萬花樓中的酒客紛紛側目圍觀。
一時間樂聲戛然而止,這樓內也是鴉雀無聲,只剩下宋文柏和那老鴇子不斷爭辯。
在聽說宋文柏提出這酒有問題的時候,這群酒客立刻炸開了鍋,他們紛紛讓小夥計取來新酒,想要品嚐。
老鴇子見事情越鬧越大於是,便鐵青著臉色說道:“宋大人,我們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就把我這店錢賞下來,自己另覓去處吧!”
聞聽此言,宋文柏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鬱。
他在身上好一頓翻找,最終卻只在上衣懷中摸出了一兩碎銀。
看到被宋文舉捏在手中的一兩銀子,老鴇子不禁怒極反笑:“宋文柏,你是將老孃這裏當成大車店了,你在這裏連吃帶住整整半個多月,每天還都讓我們樓中的姑娘伺候你聽曲兒,結果現在就拿出一兩銀子來糊弄老孃?”
老鴇子聲音越來越好,極好臉面的宋文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他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口中囁嚅道:“我現在的確沒什麼錢,不過我可以出去找家酒樓上灶,到時再還錢給你!”
“找家酒樓上灶?誰不知道你是因為被火燒傷了手才被皇宮逐出來來的,你現在就是廢人一個,哪家酒樓會要你?”
“宋文柏,你這半個月在我這裏連吃帶住,總共欠了我一百多兩銀子,這錢你要是還不上來,那你就給我留在這裏洗碗掃地,做個雜工,什麼時候還清了錢,什麼時候再放你離開!”
宋文柏當初可是皇家御廚,雖然年輕時也曾做過不少荒唐事情,不過對於清遠縣卻是極為照顧,畢竟他當初就出身清遠。
老鴇子說話雖然傷人,可是宋文柏當初的確曾因為一場廚房事故而被燒壞了右手。
右手被燒壞,導致宋文柏無法掌勺上灶,而他原本御膳房總廚的位置又被他人頂替,所以宋文柏纔會在一怒之下辭官不做,重回清遠。
回到清遠之後,他便將這萬花樓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住處,不僅在這常吃常住,同時還讓一個歌女為自己每日彈曲娛樂。
本以為這老鴇子應該能念在自己當初的照顧而反過來照顧自己,卻不知商人重利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在眾人面前被撕去了遮羞布的宋文柏臉色由青轉紅,他本想直接逃路離開,可卻發現這萬花樓門口早已經被幾名身材魁梧的打手包圍。
“我就知道你會想要逃單,所以已經提前派人在門口等著你了,你現在要敢踏出萬花樓半步,我就讓他們打斷你的腿,讓你徹底變成殘廢!”
老鴇子此言一出,宋文柏不禁身體一震。
“好啊,虎落平陽,連你們都敢欺負我了,好,不就是洗碗嗎?我……”
宋文柏話音未落,便見一道人影站了起來:“區區一百多兩銀子,何必如此刁難宋先生?他欠下的錢,我還了!”
聞聽此言,在場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這名說話的青年。
只有坐在青年身旁的朋友不斷拉扯著他的衣袖,同時咬牙切齒的說道:“閆大郎,一百多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你可別在這個時候逞英雄!”
青年笑著搖了搖頭:“我這不是逞英雄,而是我閆子書向來識英雄,重英雄,宋先生現在不過是遭遇到了人生低谷而已,鴇媽媽就算心中有氣也不該逼人至此吧!”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冷眼旁觀的閆子書。
眼見著宋文白已經被逼迫到了此般程度,閆子書再也坐不住了。
老鴇子聽說他是閆子書,臉上立刻流露出了一絲諂媚的笑容:“原來是閆大郎來了,都怪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大郎,還請大郎見諒!”
老鴇子之前雖然和閆子書沒什麼交集,不過她也知道閆子書最近是這清遠縣內炙手可熱的人物。
經常光顧他這的很多老闆都是閆子書的合作伙伴,再加上閆子書還在縣衙中兼任著主簿一職,這官職雖然不大,卻能管得著她這萬花樓。
只要閆子書一聲令下,恐怕她這萬花樓也就不用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