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清一臉自責，眼中的愧疚明晃晃，幾乎要滿溢出來。

    蘇茶卻不吃他這套。

    “遲來的悔恨比草賤，早幹什麼去了！女人生完孩子後不久，正是身體心靈最脆弱時候，她是你老婆你不相信她反而跟別人一起冷落她，嫌棄她事多！”

    “蘇葉清，辜負了就是辜負了，你現在在我面前裝得再深情有什麼用？我媽能活過來嗎？”

    “還是說，你後面沒有娶害死你老婆的人？”

    蘇葉清張了張嘴，難堪地解釋。

    “陳默默懷孕了，那時候我並沒有認清陳默默的嘴臉，加上蘇家族老的脅迫，他們很想要一個繼承人，我因為失去你母親渾渾噩噩，稀裏糊塗就答應結婚了。”

    “把自己形容得真無辜。”蘇茶嘲諷道。

    蘇葉清待要反駁，蘇茶已經懶得跟他廢話。

    “你那些猶猶豫豫的破感情我不想聽，更不會共情一個沒能力還花心的人渣，很多時候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而結果是，我媽死了，我被弄丟了，你娶了陳默默。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我被弄丟二十來年，你但凡用點心，依照蘇家的能量，不可能沒發現蘇豔容是假的，也不可能找不到我。”

    “再多解釋，不過是掩蓋你負心薄情的事實而已。”

    蘇葉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那雙沉寂的眼睛一瞬落寞起來，看著格外委屈。

    但蘇茶鐵石心腸，半點都不可憐他。

    “我只想問你，既然你都知道陳默默等人的作為，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她已經把矛盾激發到了頂點，蘇葉清再怎麼端水，也無法再做到她和蘇豔容母女的平衡。

    各方人士和蘇家族老們的監督下，他只能三選一，或者三選二。

    蘇葉清雙手握成拳，身子在微微顫抖，有些發白的唇色，顯示出他內心並不如表面的平靜。

    蘇茶低低笑了，狀似自語：“說得自己多麼深情，其實也下不了手吧？其實對陳默默這麼多年也有感情的吧？明知道那對母女害死了自己老婆，讓自己女兒流落在外多年，吃盡苦頭，還是捨不得放棄她們。有些男人，真是賤啊……”

    蘇葉清宛若受到了巨大刺激，猛地站起身，情緒激動反駁道：“我沒有愛上陳默默！也沒有捨不得蘇豔容，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門兒清，我這人只看結果。”蘇茶拍了拍他肩膀，“您老人家好歹也是蘇家掌門，當了這麼多年的家，能識破外人的魑魅魍魎伎倆，眼力不會一到自家身上都沒了。陳默默有沒有害我媽，她有沒有殺你的心，你應該很清楚。”

    “我不是我媽，絕不會給你讓我失望到鬱猝的機會。仇我肯定是要報的，就看你是不是願意賭上整個蘇家來保住她們！”

    蘇葉清霍地抬眼，凌厲地望入她偏執成狂，如古井深淵的眸底。

    “你想什麼？別衝動！如果陳默默真的殺害你母親，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我不要不痛不癢的交代。”蘇茶站起身，明明單薄瘦削的身體，卻讓人有種直入雲霄的鋒利和沉重，“要麼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要麼死。蘇葉清，你做不到，我就自己來！”

    “蘇茶！”蘇葉清大喝了一聲。

    蘇茶半點不慫，一步步往外頭走去。

    “看在你是我生父那點血緣份上，我給你五天時間。”

    她走得快，說完話，人也消失在視野中。

    蘇葉清怔愣愣望著她已經沒有焦點的背影，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宛若失了魂魄，成為一具無主傀儡。

    離開書房，離開蘇葉清的視線後，連空氣質量似乎都變好了起來。

    有電話進來，蘇茶瞄了眼來電顯示，神色有略微的詫異，而後接聽。

    剛一接通，那頭熟悉的女聲就興高采烈地邀功似的地彙報。

    “大姐大，告訴你個好訊息，我今天給你報仇了！”

    “自從知道你被宋家那群爛人欺負針對後，我就盯上了他們，準備給老大你出口惡氣，今天終於成功了！”

    “我發現了宋天驕藏起來的據點，還撞破他們進行的隱秘手術，哈哈哈，樂死我了，宋彎彎不是自詡天外仙子，一直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裏嗎？還把我老大當成隨意可踩的物件，現在終於輪到她了！”

    “宋天驕已經山窮水盡，宋彎彎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說什麼都不肯放棄，所以他們換腎了！”

    “這種事情必然是見不得光的，在那個陰暗的診所，不衛生的手術室裡，宋彎彎被活活摘取一個腎，疼得各種尖叫咆哮，說不定還會因為感染留下各種後遺症。”

    “聽說宋彎彎被抓去摘腎，還是因為段子秋，幸好老大你早早發現他真面目，不然現在躺在手術檯上的人就是你了。”

    甘甜甜是個話癆，噼裡啪啦說了一通，爲了達到最好的共情效果，她還放出了一堆照片。

    蘇茶看著照片裡那些陰暗血腥的畫面，看著宋彎彎因為驚懼恐慌五官扭曲淚流滿面的場景，唇角抿了抿，眼底各種複雜情緒涌過。

    ……真慘呢。

    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最終還是被踩進了泥坑裏。

    她當然不會同情宋彎彎，因為宋彎彎一直以來並不無辜。除了生活中對她各種看不慣拉踩，明裏暗裏欺負膈應外，她多次成為宋天驕的人體資源庫時候，宋彎彎可是拍著雙手叫好，在她最脆弱時候，狠狠嘲諷，說盡風涼話。

    更是慫恿宋榮安夫婦多次抽取她的血液骨髓細胞，恨不得她當場就被解剖獻上自己所有的利用價值。要不是宋天驕體質不行，吸收不了那麼多，加上她活著的念頭太強，以及她越來越出色的容貌讓宋榮安夫婦起了惜才的心，現在哪裏還有被蘇家認祖歸宗的蘇茶。

    照片裡的宋彎彎是很慘，但如果她蘇茶沒有脫離宋榮安等人的掌控，那麼現在躺在手術檯上等死的人，就是她自己。

    同情敵人，是很可笑的事情。

    只是，大仇得報的背後，僅只而已，遠遠不夠。

    “所以，你就只是看看，拍個照片，什麼都沒做？”

    “哪有！我可能能幹了！我是紅旗下長大的好公民，怎能眼睜睜看著罪惡在眼皮底下滋生，宋天驕和宋彎彎剛進行手術，我就報警了！時間掐得剛剛好，警察過來時候，手術也剛好完滿完成，一個犯罪分子都沒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