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身份高貴，讓我這種賤民做王爺的王妃，也不知道王爺可有覺得自己失了身份？”

    殷承昭知道她是在故意氣他，扣着他的五指陡然加重力道。

    謝傾暮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輕聲，殷承昭扣緊的手才鬆了鬆，但也不曾放開。

    她抬眼注視他高大挺拔，透出濃烈威懾壓迫感的背影，眼底眸光越發暗淡。

    殷承昭有事和殷啟清相商，讓何武送謝傾暮先回攝政王府。

    何武一路跟她進入承鬆院，緊跟她不放，生怕她會跑似的。

    謝傾暮也不難為他。

    進入主屋，她發現裏屋臥室裏有人。

    殷承昭的屋子不是誰都能進。

    大白天的翻到殷承昭的屋裏，謝傾暮還真想看看是誰。

    她進屋一看，是周氏在翻衣櫃。

    這些日子她住在這裏，殷承昭也讓人多添了一個衣櫃，用來給她放置衣物。

    周氏翻得那個衣櫃，是殷承昭專用的。

    “周嬤嬤，你在找什麼？”

    周氏回頭衝她微微點頭，又繼續自己手中的事。

    “這不是準備王妃和王爺的大婚典禮嗎？

    王爺讓老身到他房裏來找找之前王妃用的那個紅蓋頭。”

    “……”謝傾暮嘴角抽出，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預感：“我之前用的紅蓋頭？”

    “對啊。”

    “那婚服是不是也是以前我穿的那套？”

    周氏埋著頭忙著找東西，也沒有時間抬頭。

    “對啊，王爺說之前那套挺好看，就不做新的婚服了。”

    謝傾暮驚得說不出話。

    攝政王府也不窮啊，居然連一套新的婚服也不給她準備，

    沒愛了。

    “可算是找到了。”

    周氏再最底下找到一個托盤，上面還蓋著一塊黑色的遮布。

    黑布下的蓋頭在托盤裡疊得規規矩矩放置安好，看著很是珍重。

    周氏拿來給謝傾暮看。

    “按照習俗，女子出嫁前，都要為自己準備婚服和紅蓋頭，帶著所有祈願美好嫁入夫家。

    王爺知道王妃不會針線活，婚服的事便交給了桑梓閣，而這頭蓋，則是王爺親手縫製的。”

    謝傾暮訝異望著托盤裡的大紅頭蓋。

    即便只是一面，也可見其上刺繡繁複精美。

    她拿出來仔細打量，頭蓋上的刺繡，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這……這真是王爺自己繡的？”

    周氏肯定點頭。

    倒不是謝傾暮不相信，只是沒有一點手上功夫的人，實在很難想象會繡出這樣別緻好看的刺繡。

    周氏看出謝傾暮心中有所感想，也知道兩人最近同進同出，卻是貌合神離。

    “王妃，老身是看著王爺長大的，即便對王爺不是特別瞭解，也至少比別人瞭解，老身還從未見過王爺對誰如此上心，王妃是頭一個。”

    謝傾暮想起最近兩人之間的互動，殷承昭折騰她起來，完全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即便是他以前確實對自己有情，但也已經成為過去。

    現在的她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個博他開心的工具。

    “他之前本就沒有寫過什麼休書，也不必辦什麼婚禮興師動眾的，畢竟洛王的葬禮纔剛過，不合適。”

    謝傾暮雙手一撕，“嗞啦”聲引得空氣震動，周氏的腦子瞬間被震得失神。

    “王妃……你這是作甚？”

    “一切從簡，我乏了，想休息了。”

    周氏看著撕裂成兩張的蓋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殷承昭將其完整藏在櫃中，足以可見他對這個物件的重視。

    一會兒她該如何向殷承昭稟報？

    殷承昭若是知道真相，還不得發飆。

    周氏拿著東西心神不定走出去。

    門外的何武見了，還以為周氏是在裡面受了氣。

    “周嬤嬤，你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王妃說你什麼了吧？”

    周氏悵然輕嘆，滿面愁容。

    “她若是開口責怪老身還好，可現在她這是給老身出難題啊。

    王爺生起氣來，定然是不會動她，我們這些下人就不好說了。”

    說著，她給何武展示被撕裂的紅蓋頭。

    何武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不就是沒了一張紅蓋頭嗎？到桑梓閣去重新買一條就是，王爺哪會注意這些？”

    “這是王爺親手繡制，你以為換一條，王爺會看不出來？”

    何武目瞪口呆，詫異的目光重新打量托盤裡破碎的兩塊布，又往裏屋瞅了一眼。

    裏屋的門關上，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壓低了聲音，搖著頭哀嘆。

    “這王妃，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不如就按她說的，這婚就不成了，反正她本來就是王妃。”

    現在想成親的是殷承昭，而不是謝傾暮。

    周氏揶揄望向他，攛掇道：“要不然……你去和王爺說說？”

    這一去就是往刀口上撞，何武連忙搖頭。

    “說起來，周瑾瑜最不想看到王爺成親，興許可以讓她回來，好好鬧上一鬧。”

    周氏聞言，眼中登時放光。

    不得不說，何武這一招果真是陰險。

    若是辦得好，說不定還能把紅蓋頭的事甩到周瑾瑜頭上。

    周氏心中打定主意，回去把紅蓋頭草草縫了幾針，帶著東西往外面去。

    周瑾瑜最近為追查殺害洛王的真兇，一直在外面。

    周氏約了她在茶館相見。

    周瑾瑜一身利落的復古深紅圓領窄袖，束著高馬尾，簪著素簡木簪，比平日在攝政王府中少了幾分貴氣，多了三分英氣逼人。

    “周嬤嬤，你找我什麼事？”

    周瑾瑜有些意外，她和周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是她有意結交，周氏也沒有給過她什麼機會。

    這次倒是難得，周氏居然會主動約她。

    “今日是洛王下葬的日子，這不是想著問一下，周姑娘查兇手查得如何了？”

    周瑾瑜看得出對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周氏本來就沒有資格來管這件事，剛纔她也沒有打著殷承昭的名號詢問，說明她的目的很可能不在於此。

    周瑾瑜的目光落在旁邊桌面的東西上，有遮布蓋著，她暫時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不過能讓周氏隨身攜帶，應該算得上是重要。

    “一般般吧，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