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南流景回來，南家說不定還有些許轉機。

    當然，也有可能一併被罰。

    不過這些都和周瑾瑜沒什麼關係。

    只要殷承昭對這兩個女人沒意思，其他都好說。

    “南將軍，御大人……”

    周氏上前，嘴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御玄曦打斷。

    “周嬤嬤，我已經沒在朝廷任職，不必這麼稱呼我。”

    周嬤嬤微微頷首，重新改口。

    “御小姐，多謝兩位將我們謝夫人尋回。

    兩位也奔波勞累，不如老身先送二位去客房休息。”

    “不必，我們也是擔心王爺和謝小姐，在這等著便好。”

    “奶孃，本王三哥如何了？”

    殷啟清匆忙闖進來，目光在屋內掃視，看到御醫都在外面，臉上露出慍色，發現還有其他熟悉面孔，眼中神色陡然變化。

    “南將軍，御小姐，你們也來了？”

    他順口問一句，心中還是更擔心殷承昭的狀況。

    “御醫怎麼都在外面？是不是本王三哥他已經好了？”

    周氏對上殷啟清的目光，轉瞬撇開視線。

    “還沒，謝夫人在裡面。”

    “謝夫人嗎？是小嫂嫂嗎？”

    殷啟清這段日子都在軍營帶兵，隔三差五聽到殷承昭帶女人回攝政王府，他已經不意外。

    聽說最近他除了帶女人進府，居然還連那個女人的孩子也一起帶入府。

    知道那個女人姓謝，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想。

    今日好不容易有時間出來，沒想到竟是先聽到殷承昭中毒昏迷不醒的訊息。

    “是，現在我們也只能在外面等著。”

    知道在裡面的是謝傾暮，殷啟清緊張的心頓時一送，吐出一口濁氣。

    “既然小嫂嫂在裡面，那她肯定有辦法。”

    周瑾瑜自從進入王府，和殷啟清見過不少次，也不曾聽他喚她一聲嫂嫂。

    聽著他喊謝傾暮“小嫂嫂”，她心裏更是不舒服。

    明明她纔是正妃。

    傳聞謝傾暮五年前就死了。

    依她所見，五年前分明是謝傾暮自己躲起來。

    她自己要退出，現在還冒出來做什麼？

    周瑾瑜臉色愈發陰寒，氣沖沖拂袖而去，裙襬波動的弧度，都帶著凌然殺意。

    殷啟清不明所以，撓著頭望向周瑾瑜離去的方向。

    “是本王哪裏得罪她了嗎？”

    周氏看出周瑾瑜為什麼生氣，也沒有點明，畢竟這和殷啟清沒有關係。

    “應該不關王爺的事。”

    “那為何本王剛來她就走？”

    周氏擔憂的目光凝滯在裏屋關上的門上，隨便敷衍殷啟清。

    “可能是王妃院子裡有什急事，她忙著回去解決。”

    “噢。”

    殷啟清也懶得管周瑾瑜。

    裏屋內。

    謝傾暮給謝江南扎針，暫時穩定住她的情況。

    “小不懂如何了？”

    殷承昭闔著眼，呼吸微弱，說話的聲音更是淡如雲煙，頃刻消散在空氣中，如同吐字不明的夢囈。

    謝傾暮知道他還有意識，並不意外。

    “幸好你及時在她體內打入內力，延緩毒發時間，不然她現在已經沒氣。”

    殷承昭艱難睜開眼，偏頭看到床邊的人，濃密的睫毛輕顫，一瞬不瞬盯著她，害怕一眨眼，床邊的人就會消失。

    “所以毒是你下的嗎？”

    謝傾暮：“……”

    她想要毒死殷承昭的心思這麼明顯嗎？怎麼所有人都懷疑她？

    “要真是我做的，我為何要這麼做？還把謝江南也一起毒死？”

    “說不定是你失手了，所以你纔會迫不及待跑回來給小不懂解毒。”

    “……”

    謝傾暮也不知道她怎麼就給他們留下她辦事大機率會失手的印象，她做事明明一直都挺穩妥的。

    “既然你還能說話，那說明你也不是很嚴重，等我給謝江南處理好，再來處理你。”

    “大概要多久？”

    謝傾暮扎著針，淡然道。

    “大概兩個時辰吧，這毒有些複雜。

    想要把它們全部從謝江南的身體裡逼出，需要花些時間。”

    殷承昭看她淡定的模樣，分明就是不想理他。

    他縱使內力再深厚，也撐不了那麼久。

    “不如你讓其他御醫進來，你教他們幫本王解毒也好。”

    “這樣我會分心，我要對我的孩子負責。”

    殷承昭信她的鬼話就是真的傻。

    可眼下看著她心無旁騖的模樣，他心裏說不出到底是欣慰她還有點良知，還是心痛她一點也不管自己。

    “你現在跟本王說話，就不會分心了？”

    他問完這句，謝傾暮沒有再說話。

    沉默在空氣中漫延，猶如一張細密的巨網，從四面八方裹卷而來，漸漸收緊。

    殷承昭累得重新闔上眼，心中近乎絕望。

    心裏想要問謝傾暮一個問題，可是又問不出口，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本王死後，會進入陰曹地府嗎？”

    他殺人無數，雙手鮮血淋漓。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陰曹地府，那他肯定會去那種地方。

    “這只是一本爽文女主的言情小說，並沒有鬼怪。

    不過既然女主可以重生，你也可以祈禱一下，說你想要做個好人。

    說不定老天爺可憐你，也會給你一個機會。”

    殷承昭忽然反應過來，他在這本書裡面是最壞的那個人。

    在謝傾暮心裏，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好。”

    殷承昭嘴上應著，心裏求的卻是重來一世，能忘掉謝傾暮。

    反正她也不愛他，倒不如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就殺了她，倒是能免了後面發生的這些事。

    有些事，沒必要再來一遍。

    他第一眼看到她，對她也談不上喜歡，更是不會有下不去手這種不捨。

    體內的內力被毒素侵蝕消散，殷承昭的意識也慢慢消散。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身上的衣服被人褪去，冷風覆在肌膚上，冰涼的利器扎進血肉，冷意在血液中擴散，很快被他的體溫融化。

    ——

    眾人守在門外，不停來回踱步，坐在位置上的，不停摩挲雙手，皆是忐忑不安。

    外面天色漸漸變亮，天邊翻起魚肚白。

    天光大亮時，裏屋的大門才從裡面被開啟。

    謝傾暮還未踏出，殷啟清和周氏已經上前圍在門前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