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兩邊的房屋鋪子緊閉，街上靜悄悄，只能聽到軍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傳令下去，不得傷害城中百姓，留一支軍隊管理秩序，打掃戰場，其他人隨我入宮。”

    他有條不絮的做出安排，望向皇宮位置的雙眼，猩紅駭人。

    敢傷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南流景接到無名拿下泱城的訊息，還有些恍惚。

    他到底帶了多少人？

    天邊飛來信鴿，無跡抽出其中紙條，展開望了眼，轉身走進營帳。

    “東家的最新命令，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帶你走。”

    南流景接過無跡遞過來的紙條。

    小小的紙條，寫滿密密麻麻的字，正反面都有。

    無論是否能拿下南英，殷承昭都不會讓她活。

    這是謝傾暮說的。

    “現在你的兵沒了，南英破了，總該可以走了吧？”

    南流景捏著手中的紙條，也清楚拜塵閣的人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

    紙條丟進火盆中，很快被燒成灰。

    一點火光印在南流景的眼中，不一會兒便滅了。

    “走。”

    無跡率先走出營帳，想了想，對身後跟上來的人道。

    “要不要給那小子留封信，今日要是沒有他，我們估計全部都得折在這。”

    南流景對上他的目光，諷刺一笑。

    “你之前不是還信不過人家嗎？”

    冷風捲著她的輕笑消失在空氣中。

    陽光下，冬日的寒意散去不少。

    春天已經快來了。

    南流景呵出一口氣，望著眼前的冷煙散去，晃了晃神。

    “不用，他也是個明白人。”

    兩人牽馬離開，軍營裡有人上前詢問，也被南流景喝退。

    無跡像是故意似的追問。

    “你指的是哪方面？你知道他喜歡你？”

    “為什麼非得是喜歡，我和他就不能是知己？”

    無跡嘖了一聲，語氣裡透出鄙夷。

    其他拜塵閣的人，也都在軍營中自主散去。

    ——

    五年後。

    樊雲城。

    無論之前謝傾暮做怎樣的努力，最後也還是演變成書中的局面。

    殷承昭統一四國，天下實現大一統，文字，貨幣，官道也都得以實現統一。

    中間的過程，免不了流血和犧牲。

    但看著如今國土的樣貌，謝傾暮也不得不承認。

    值。

    給拜塵閣殺手的解藥她早已製作出來，發給他們所有人。

    他們大部分人，從此也都消失在她的視線。

    還有一小部分賴上她，怎麼趕都趕不走。

    謝傾暮倒也樂得有保姆替她照顧孩子。

    “哎呀呀，小不懂，你孃親不要你了，她帶著你南姨跑了。”

    顧妄躺在樹蔭下，天上的太陽太過刺眼。

    她眯著眼，吃著冰鎮西瓜，調侃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四歲孩童。

    這是謝傾暮的孩子，跟謝傾暮一個姓，名江南。

    顧妄更喜歡叫她小不懂，後來小不懂就成了謝江南的外號。

    “你騙人，我要孃親！”

    不遠處的廚房內，無聲做著綠豆湯，從窗外看到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謝江南，氣得摔湯勺。

    “顧妄，我剛給孩子換的衣服！”

    顧妄看也不看無聲，咬了一口冰冰涼涼的西瓜，臉上淺笑愜意。

    “這地上被太陽曬得都冒煙了，誰躺在地上誰就是個大傻子。”

    謝江南被地上的溫度燙得難受，不想起來，纔會一直滾。

    聽到這話，她當即一骨碌的從地上爬起，笨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摸到衣服上的溫度，像是在扒火炭。

    “我纔不是大傻子，顧姨纔是大傻子。”

    顧妄也不惱，享受得又咬了一口西瓜，搖著頭好不愜意嘆道。

    “哎呀，什麼也不會的大傻子沒人要了，真可憐啊！”

    謝江南氣得衝上去，掄起小粉拳往顧妄身上砸。

    一隻大手輕輕鬆鬆抵住她的額頭，任由她如何拼命，都不能靠近半分。

    她的小短手在空中雜亂無章揮動，怎麼也打不中顧妄，氣得她眼淚掉下來，嘴裏不停大喊。

    “我孃親纔不會不要我，你胡說，你胡說……”

    顧妄睨著眼笑著打量這個胡亂出拳的小孩子。

    都說男孩長得像孃親，女孩長得像父親，還真是一點也沒說錯。

    眼前的這個小孩，簡直就是殷承昭的翻版。

    她欺負不了殷承昭，還不能欺負一下他的女兒？

    父債女償，天經地義。

    “大夫在嗎？”

    聽到前院這一聲，顧妄就知道來活了。

    他們住的地方是在街上，前面開了一家藥鋪，他們住在後麵的院子。

    顧妄和謝傾暮輪流坐診出診。

    今日南流景陪謝傾暮出診，現在這裏就只有顧妄和無聲。

    “來了來了。”

    顧妄起身，謝江南也懂事的沒有再繼續胡鬧，跟著顧妄一起到前院。

    “怎麼了？”

    一個大漢攙扶另外一個大漢，兩人額頭大汗淋漓，身上的汗浸溼衣衫。

    “顧大夫，李老三的腿摔斷了，你快給他看看。”

    “不慌不慌，先扶他坐下。”

    顧妄招呼李老三坐下，撕了他的褲腳方便檢視傷勢，順便詢問是什麼情況。

    瞭解得差不多，顧妄診斷李老三是腿骨有些碎裂，上藥包紮休息兩三個月就差不多。

    “小不懂，幫顧姨在櫃子底下拿生骨的藥來。”

    顧妄喊著，回頭朝身後望去，沒有看到謝江南的身影。

    “小不懂？小不懂？”

    她喊了兩聲，也沒有人迴應她。

    “顧大夫，剛剛我看見小不懂去外面了。”

    顧妄背對大門，注意力都在李老三這邊，一時忽略了謝江南的位置。

    “無聲，你去外面看看小不懂，我幫人上藥呢。”

    無聲聞言，從後院匆匆過來，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拉著衣領扯了扯，衣服裡全是無法散去的燥熱。

    “小不懂在哪呢？”

    “外面，我先給李老三上藥。”

    無聲去外面逛了一圈，邊走邊喊，也沒有聽到謝江南的迴應。

    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謝江南很乖，聽到她們喊她，都不會不應的。

    她把整條街都找了一遍，最後在街頭得到訊息。

    有人看到謝江南被人抱上馬車。

    謝江南沒有哭喊，像是睡著了，他們當時也沒有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