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壓力山大，望著面前的油紙袋，艱難嚥了口唾沫。

    現在去求助謝傾暮，顯然已經來不及，也沒用。

    兩人對視一眼，抱著必死的決心，向小二要了兩個盤子，把醬羊肉分成兩份。

    顧妄：“無聲，你看你在這都瘦了，來，多吃點，別客氣。”

    顧妄夾著醬羊肉往無聲的盤子裡塞，無聲怎麼可能任由她這麼做？

    當初她就勸過顧妄，是顧妄非得劍走偏鋒，不然哪有今天這個結局？

    “妄姐姐，瞧你這話說的，我天生身體不好，就是這麼瘦。

    這是我謝你的，多謝你這些年來一直這麼照顧我，你也千萬別客氣。”

    無聲夾著醬羊肉往顧妄盤子裡塞。

    兩人推來推去，要多謙卑有多謙卑。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感情好。

    何威見殷承昭臉色隱隱露出鐵青，起身三下五除二，把她們兩人盤子裡的醬羊肉分平均。

    “都一樣了，吃吧。”

    他重新坐下，兩人兇惡的目光依舊黏在他的身上。

    何威也不懼，友情提示兩人。

    “對了，王府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

    顧妄：“……”

    無聲：“……”

    兩人無語，倏爾腦中閃過一道白光，醍醐灌頂，雙眼發亮。

    她們好像知道昨晚為什麼床的動靜那麼大，愣是一點叫喊聲也沒有。

    原來殷承昭喜歡這樣的！

    察覺到兩人揶揄的目光，殷承昭直接忽視。

    “如果本王吃完前，你們兩個還沒吃完，規矩伺候。”

    什麼規矩兩人不知道，但用腳指頭想想，那應該也不好受。

    兩人被迫含淚大口大口往嘴裏塞醬羊肉，跑茅廁也是一起。

    ——

    謝傾暮醒來，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了一般，動一下就疼得受不了。

    更難受的是她的背，後背的水泡好像都被蹭破，膿黃粘著衣服粘在身上，扯開時格外酥酥癢癢的。

    身旁的位置已經冰涼，殷承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這狗東西，怎麼那麼能折騰人？

    他心裏想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她想到什麼，她下意識的揉了揉眉間。

    捏著眉間揉了兩下，她陡然驚覺，臉上的面具不在了。

    昨晚被殷承昭摘下，黑暗裡她也不怕被他看見她的臉，當時就沒有管。

    後面她暈過去，不省人事，現在才醒來。

    殷承昭一定是已經看到她的臉了！

    她心中升起恐慌，目光在床上尋找，地上也看了個遍，仍然沒有找到。

    “吱呀——”

    門被人推開，殷承昭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暮兒，來，喝藥。”

    他從外面進，還沒看到人，苦藥味已經先飄到謝傾暮的鼻子裡。

    光是聞著味道，她就想吐。

    她忍著不適，拉上被子，將自己蓋住。害怕被看到。

    這一刻，謝傾暮驚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見不得人的妖怪。

    “暮兒，這是怎麼了？”

    殷承昭放下碗，過來床邊，拉了拉被子，拉不動。

    謝傾暮死死拽著，怎麼也不鬆手。

    “怎麼？就這麼怕被本王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殷承昭的話裡隱隱帶著一絲竊喜，心裏想的話，也是一字不漏鑽進謝傾暮的腦海中。

    【暮兒這麼在意被我看到，是不是害怕破壞她在我心裏的樣子？】

    【這麼想來，她肯定是在意我的。】

    謝傾暮：“……”

    怎麼不怕？現在她滿臉的水泡。

    有些破了，留下褐色的顏色，還有疤痕，還有痘坑。

    “乖，你全身上下，哪裏我沒有看過，不就是一張臉嗎？”

    殷承昭溫柔勸說，也不急著扯下被子，抱著他臉在被子上輕蹭。

    “可是它很醜。”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因為你這張臉纔看上你的。”

    謝傾暮心口堵著一股鬱氣難舒，想要開口問，可又沒有那個勇氣。

    “藥快涼了，我們先把藥喝了好不好？”

    最後，謝傾暮還是被殷承昭連哄帶騙的拉下被子。

    看見外面的亮光，她心中還是有顧忌。

    “把面具給我。”

    之前她怎麼找都找不到，肯定是被殷承昭收起來。

    “乖，帶著面具怎麼喝藥啊？我又不會嫌棄你。”

    殷承昭說著，稍一用力，就拉掉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溫柔替她披上大氅，長臂繞過她身後，握著她的手臂，帶著她下床。

    她拉著大氅坐在桌邊，嫌棄的捂著鼻子。

    “這是什麼藥？”這味道聞著好熟悉。

    殷承昭端著火盆放到桌子下，桌下很快熱乎起來。

    “治風寒的啊，你風寒還沒完全好，等你的風寒痊癒，在吃解毒的藥。”

    果然，這藥她最近每天都喝，怎麼可能不熟悉？

    “那避子藥呢？”

    殷承昭正坐好，聞言神色一凜，周身氣壓也下降幾分。

    【她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難道你就不想要一個我們兩個的孩子嗎？”

    【她嫁給本王都那麼久，怎麼連個孩子都不想要？】

    【還是她壓根不喜歡我？只喜歡我的樣子？】

    【我哪裏不好，她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

    殷承昭目光灼灼盯著她，銳利的視線幾欲在她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

    他居然想和她……要個孩子？

    是他單純的想要一個孩子，還是有其他目的？

    在弄清楚那個女人的事之前，她是不可能稀裏糊塗聽殷承昭的話，生個孩子。

    “我現在中毒呢，體內有毒素，這個時候要孩子，對孩子不好。”

    殷承昭依舊一瞬不瞬盯著她，漆黑的墨眸，宛如深林中的寒潭，冰冷徹骨，又深不可測。

    “當真？”

    “我騙你做什麼？”

    【你最好別騙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謝傾暮：“……”感謝大反派不打斷我的狗腿之恩。

    “這事你先別慌，不急。”

    謝傾暮安撫他輕微煩躁的情緒，把手中的銀鐲摘下，親自戴到他手上。

    “這鐲子還是先給你用吧，你武功那麼高，那些人拿你沒法，就會想方設法的對你下毒。

    有這個在，你隨時都有解藥，我也少些擔心。”

    感受到謝傾暮冰涼的指尖從他的肌膚上撫過，帶起一陣顫意，殷承昭的心跳不自主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