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瞬間下降好幾度，其他人有所感應似的突然安靜，包廂內頓時鴉雀無聲。

    殷瀾庭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艱難嚥了口唾沫，認栽道。

    “本王確實也有些不勝酒力，各位盡興，本王就不陪了。”

    殷承昭滿意點頭，包間裡的氣氛這才鬆了些許。

    “各位先喝，本王送送他們。”

    其他三個皇子聚在一頭，從陽臺眺望殷瀾庭垂頭喪氣進馬車的背影，露出兔死狐悲的憐憫神色。

    凌王：“四哥慘啊，以前被三哥壓著，現在還被三哥壓著。”

    祁王：“他要是娶了純胥公主，這以後的日子怕是難過。”

    洛王：“無妨，至少我們安全了。”

    他這話一出，三人之前的悲情轉瞬一掃而空，高高興興轉頭繼續去喝酒。

    殷承昭站在店門前，目送載著兩人的馬車離去。

    “她今早當真沒有與你說什麼？”

    南流景微微蹙眉，沉默半晌，緩緩開口。

    “說勾結前朝餘孽的是你，還問了抓到的前朝餘孽都有哪些人。”

    這些事，想必他心中已經猜到一二。

    即便她想維護謝傾暮，殷承昭也會從其他人那裏順藤摸瓜猜到。

    倒不如早點說出，也能打消他對她的懷疑。

    殷承昭面無表情，眼底幽深得仿若兩座枯井，叫人看不透。

    “行，本王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南流景轉身離開，走到不遠處，偷偷檢視身後的殷承昭，發現他並沒有迴天上人間。

    據她之前觀察，殷承昭的武功在她之上。

    她不敢跟得太近，只是遠遠跟著，發現殷承昭去了靖王府。

    現在白天不方便偷跟進去，南流景只好回軍營。

    ——

    “三哥，你怎麼還親自來了？”

    殷啟清看到殷承昭走來，驚得連忙起身，差點從貴妃榻上滾下來。

    “你別動，躺著就好。”

    殷啟清抱著一袋蜜餞，滿眼委屈。

    “小嫂嫂都不關心我了，她看了眼我的腿，明明知道很嚴重，還不幫我治，嗚嗚嗚……”

    殷承昭聽著他光打雷不下雨，只覺得耳旁聒噪得難受。

    “行了，御醫不是都說能保下你這條腿嗎？

    那天晚上，看清是誰打斷你的腿了嗎？”

    殷啟清小雞啄米的點頭：“一個糟老頭子。”

    殷承昭：“……”

    為什麼他掌控全域性，聰明一世，卻有個傻子弟弟？

    果然和謝傾暮說的一樣，殷啟清就是個大冤種，來克他的。

    “我都畫下來了。”

    殷啟清讓侍衛把畫拿過來。

    殷承昭聞言，心中總算是得到些安慰。

    看到畫後，他臉上表情頓時凝固，覺得還是他想多了。

    他就不該對殷啟清的畫藝抱太大希望。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頭髮有些帶白，我畫得還是很像的，他應該就是那些前朝餘孽的首領司炎。”

    殷啟清吃著蜜餞，洋洋自得。

    殷承昭默默收起畫，平復內心的洶涌澎湃。

    是個人都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這算哪門子的外貌特徵？

    “謝傾暮那邊，她是不是問了關於前朝餘孽的事？”

    殷啟清嚼著蜜餞猛點頭。

    “確實，你放心吧，你交代的，我都告訴她了。

    三哥，小嫂嫂她真的會去找老四嗎？”

    “她會去。”

    現在前朝勢力的首領司炎還在外面，司景蒼被關在大牢。

    根據劇情走向，謝傾暮肯定知道司炎要救他的兒子司景蒼。

    殷瀾庭心高氣傲，這些年一直被他壓著。

    現在表面兩人看著相安無事，實則殷瀾庭一直都不甘心。

    司炎看穿這一點，找上殷瀾庭合作，殷瀾庭不會拒絕。

    兩方合作是必然，謝傾暮找上殷瀾庭，也是必然，誰讓她想要救殷澤望呢？

    凌王也需要注意。

    他之前支援殷澤望，而且在原來的劇情上，他是反對皇太后推出新策，開設女學堂，讓女子入朝。

    即便是現在，他也是堅持反對。

    他之前會被人利用，對付皇太后，現在也可能被別人利用來對付他。

    凌王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迂腐。

    殷啟清悶悶嚼蜜餞，嘴裏的蜜餞嚼爛了，也還走神的沒有吞下去。

    “三哥，我怎麼感覺你在利用小嫂嫂？

    之前幽筠山莊的時候，也是這樣。

    還好小嫂嫂那次失蹤後，現在回來了，若是她沒回來……”

    殷啟清抬了抬眼，偷偷打量殷承昭的神色，撞入那雙幽深晦澀的鳳眸，後頸颼颼發涼。

    他連忙撤開視線，害怕和他對視。

    “你好像還挺喜歡她的？正巧，她是來東明聯姻的，其他人都不太想娶她，不如就你娶她吧。”

    聽到這話，殷啟清頭皮呲喇發麻，連忙擺手。

    “這怎麼可以，三哥你不是喜歡小嫂嫂的嗎？你怎麼不娶？”

    殷承昭從鼻中發出嗤的輕笑聲，諷刺意味十足。

    “當個寵物玩玩還行，跟我的計劃比起來，她什麼都不是。”

    “……”

    “你別被她騙了，她也並非喜歡我，她回來，就是救殷澤望，殺我的。

    雖然她不會對你出手，但你也要小心些，別栽在她手裏了。”

    “……噢。”

    殷啟清悶悶應著，心中像堵了快巨石，悶得慌。

    謝傾暮怎麼可能是來殺他三哥的？三哥肯定是哪裏搞錯了。

    “這幾日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多想，朝中事務繁忙，我就不在你這多留了。”

    “三哥慢走。”

    望著殷承昭出去的身影，殷啟清眼中光芒緩緩退卻。

    總是這樣，三哥他總是在忙，沒時間多陪陪他，也不讓他陪他。

    ——

    馬車微微晃動，謝傾暮的胃裏像是著了火一樣難受。

    沒想到這醉春風這麼烈，她險些沒有熬過這後勁。

    睫毛微顫，她緩緩睜開眼。

    “純……純胥公主，你這麼快就醒了？”

    殷瀾庭坐在她對面，看起來好像……很忌憚她。

    她有這麼可怕嗎？

    謝傾暮揉著頭，腦子裏像是塞了一團漿糊，又有些抽痛。

    “攝政王讓你送我回宮的？”

    “對，這是攝政王安排的。”

    殷瀾庭拘謹的坐直身子，雙手緊緊握著扇子，全身肌肉緊繃，達到前所未有的防禦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