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試探
溫情夕溜冰被帶走的事,經媒體曝光,一時間轟動全城。
很快,又有猛料爆出,溫情夕曾在高中時期霸陵過同學,而站出來指證的人,就是武柯。
她曬出了當年溫雄威脅她父母和解的記錄,以及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醫院開具的一級重傷證明。
引起眾怒。
“混賬東西!”溫雄大發雷霆,摔了硯盒,“早就跟她說收斂一點,現在這風口,誰敢把她弄出來?”
“老爺,當心氣壞了身子,孩子哪有不犯錯的?”女傭勸慰著,撿起地上碎裂的硯盒。
溫雄打量著蹲著的女人,怒氣被她的吳儂軟語融化,她和他過世的妻子實在太像了。
都是姑蘇人,性格溫順,樣貌秀麗,像煙雨江南的水墨畫。
“行了,你別撿了。”溫雄揉著額角,招招手,“扶我去休息會。”
女傭抬頭,柔柔地衝著他笑,這抹笑讓溫雄失神,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待與之相握,細細摩挲著青蔥般的手指,而後將人攔腰抱起,朝樓上走去。
......
遊樂場的開工儀式如期舉行,佘蔓君和蕭柳生都來了,剪綵的時候,黎爾把他們請了上去,一同分享這份成果。
“你對選材的堅持,是很多建築師做不到的,爾爾,你以後必定比我們還有出息。”佘蔓君很是欣慰道。
黎爾可不敢拿自己和大師比,擺擺手,誠心道,“老師,我要學得還有很多呢。”
“慢慢來。”蕭柳生笑著,衝她眨眨眼。
臺下,易憬塵目光如炬,看著黎爾臉上自信的笑容,如釋重負,他慶幸當初在黎爾失憶時,義無反顧的支援她重返建築行業,為夢想而奮鬥的她像顆耀眼的星星,熠熠生輝。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黎爾環目四顧,今天到場的嘉賓除了同行還有媒體記者,儀式比上次還要隆重,沒有擾亂者舉著橫幅大鬧,一派祥和。
這是她帶隊做得專案,她多想與媽媽分享此刻的喜悅。
她想家了。
想那個有媽媽在的家。
“回鄉下看你媽?”易憬塵翻著行程表,“我能把後天的時間空出來,可以嗎?”
黎爾點點頭。
易憬塵摟住她,心疼得問,“我們爾爾是不是想媽媽了?是我考慮不周,早應該帶你回去的。”
黎爾窩在他的懷裏,心中五味雜陳。
她卻是並沒打算和他一起回鄉下見媽媽,之所以帶上他,是怕他起疑心。
楊茹看到他們來很是開心,做了一大桌子菜,老太太在鄉下養得面色紅潤,拉著黎爾的手熱絡地聊著。
要吃飯時,黎蕊紅一家來了,秦寧自上次在許雲知那兒見過黎爾後,便妒火中燒,來回得鬧,把許雲知惹怒了,也不管許夫人的強硬管制,跑去國外了。
秦寧愛而不得,簡直要恨死黎爾,今天見到,屢屢找茬,竟還拿黎赫做文章。
“要不是舅舅貪圖錢,我們一家何至於此被人戳脊梁骨?”
秦寧說完,便被隨之而來的老太太扇了一巴掌。
“誰告訴你的?”老太太指著黎蕊紅,“是不是你?你忘了小時候你哥有多疼你?......”
黎蕊紅被罵得不輕,險些被趕出門,還是楊茹來勸,老太太才停了下來。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黎爾悄聲朝易憬塵吐槽。
自從爸爸去世後,奶奶便一直找媽媽的麻煩,幾個月不見,婆媳關係倒是緩和了。
易憬塵眸色暗了暗,扭頭看向黎爾,她正津津有味得看戲,沒有發覺他的眼神。
飯後,黎爾又拉著媽媽聊了會,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要是捨不得,可以多住幾日。”易憬塵說。
黎爾搖搖頭,她害怕自己和媽媽待久了,就捨不得回景州了,眼下是非常時期,媽媽住在鄉下倒還安全些。
“走吧。”易憬塵牽著她的手往村口走,司機等在那裏。
冬日的天黑的早,月亮已然掛上西頭,慘淡的光照著大地,略顯倉皇,一如易憬塵的心。
有個訊號在他心裏不斷冒出,又被生生壓了下去,來回折騰得他非常難受。
奔波一天黎爾已經累了,洗漱後就睡了,書房的燈還亮著,易憬塵對著翻開的錢夾,看著那張照片。
爾爾。
你會不會已經......
易憬塵閉了閉眼,掏出手機打給蘇慕,“像爾爾這種情況,一旦恢復記憶,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想起來?”
“黎爾恢復記憶了?”蘇慕驚訝,這可是好事啊,憬塵怎麼聽著不開心?
“她沒有告訴我,我猜的。”
“......”
“但八九不離十。”
“......”蘇慕嘆口氣,“憬塵,這種事處理不好很容易影響你們的夫妻關係,她要是真瞞著,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你可不能用這來給她定罪。”
“我知道。”易憬塵垂著眉眼,輕聲問,“那你當初把楚寧的心臟移植給楚西見,怕不怕她往後給你定罪?”
蘇慕沉默了。
得。
一對難兄難弟。
這晚,易憬塵在書房坐到了後半夜,起身時,菸灰缸蓄滿了灰燼,他的眼眶都熬紅了,清晨,仍不動聲色的送黎爾去上班。
“我天,溫情夕出來了,溫家的背景是真牛啊!”朱朱讀著八卦新聞。
影片裡,溫情夕走出警察局,由保鏢護送著,快速進了豪車,絕塵而去。
溜冰和霸陵兩件惡性社會事件,看似沒有對她造成絲毫影響,這讓網友憤然,開始深扒溫家。
從溫雄的發家開始,到溫家洗白上岸,各種腌臢事,就那麼浮出水面,呈現在大眾眼前。
人們這才發現,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的豪門高第,背地裏竟能爲了利益不擇手段到殺人放火的地步。
堪稱土匪。
“有權有勢唄......”朱朱旁邊的建模師哼笑,“像這種豪門哪能憑著幾件劣聞就扳倒?涉及利益太多,有的是人護著呢。”
朱朱邊刷微博邊道,“聽說在美高的留學生,大都會飛葉,那邊特別亂......”
“對對對......”
朱朱和建模師聊了起來。
黎爾盯著電腦螢幕,客戶發來的檔案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腦子裏全是易憬塵。
近一週,易憬塵都有點不對勁。
他對她還是極好的,溫柔體貼,是二十四孝男友,但兩人在一起時間長了,黎爾還是從生活中的細枝末節,發現了些他的變化。
比如,早上送她上班,路過好吃的早點鋪,他會說以前他們會吃哪些餐品。
又比如,看到路上的小朋友舉著海豚,他會提到景州有不錯的海洋館主題餐廳,他們曾去那裏用過餐。
他總是有意無意得提到以前。
黎爾不解。
她能感覺到易憬塵在說這些時的不安,儘管他極力隱藏,那種細微的情緒還是被她感知到了。
到底是為什麼?
“唉......”朱朱長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誰能想到溫家只用了二十年就上岸洗白了。”
今時不同往日。
黎爾默唸著這幾個字。
忽而,她的腦子像是被鐘敲了一下,茅塞頓開,時間的輪盤將她帶到了那天下午——
在鄉下的媽媽家,她枕著易憬塵的肩,看奶奶責罵秦寧,心裏樂壞了,當時說了什麼,自己都忘了。
難怪,易憬塵這幾天會如此反常。
他就是因為這句話,猜到了她可能恢復記憶,所以,纔開始試探她嗎?
黎爾不由地苦笑,她想,也許是時候向易憬塵坦白了。
但是這晚易憬塵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