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這一聲，楚西見嚇了跳，抬頭去看，與笑眯眯的老人對上了視線。

    “看你們半天了，還要我往上請啊？”老人家說。

    楚西見腦子一片空白，想到剛纔那個吻，臉不由紅了起來，任蘇慕牽著她，向樓上走去。

    客廳早就備好了糕點和茶水。

    “西西，叫奶奶。”蘇慕捏捏她的指尖。

    楚西見乖順的喊人，並將帶來的禮物遞給旁邊的生活管家。

    “小慕啊，這小丫頭是......”

    “我還在追呢，先帶回來給您瞧瞧。”蘇慕拉著楚西見坐下。

    “鬧了半天，人家還沒答應？那你速度真夠慢的。”老太太毫不客氣得吐槽。

    蘇慕點點頭，“所以，這不是找您撐腰麼。”

    “哼，你們父子倆的仇自己解，我可不管。”老太太說著轉頭看向楚西見，笑著問道，“西西屬什麼？”

    “屬兔。”

    這下，老太太笑開了，“屬兔好，年初的時候我去廟裏給小慕看桃花運，人家說蛇纏兔，輩輩富，是頂好的姻緣。”

    楚西見愣了愣。

    問蘇慕，“你屬蛇？”

    “嗯。”

    “......”蘇慕竟比她小兩歲？可能是他性格清冷的原因，她一直以為他比自己大。

    鬧了半天。

    這是個弟弟啊！

    老太太似乎很喜歡楚西見，吃飯的時候一直給她夾菜，也沒有過多盤問，楚家、程焰，這些更是絲毫沒有提到，很照顧她的情緒，與傳言中，那個強勢果斷的蘇家老太，大不相同。

    以至於楚西見離開時，還感到一些不捨。

    她沒有和長輩相處的經驗，在楚家，聽到最多的就是指責和謾罵，沒想到，人生中頭一次感受到來自長輩的溫暖，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回程路上

    楚西見手裏握著厚厚的紅包，這是方纔離開時，老太太給的，光捏著都能感到很有分量。

    蘇慕專注地開著車，得空轉頭看她，“是不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

    “嗯，但是......”

    楚西見倚靠著車門，“我接受不了姐弟戀。”

    聞言，蘇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轉著方向盤，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為什麼？”

    “這能有什麼理由？個人擇偶要求。”

    真正的緣由，楚西見有些難以啟齒。

    她自幼缺失父愛，又在情竇初開的年紀，經歷了楚寧的刻意引導，這些因素直接或間接得影響著她的擇偶觀。

    穩重的、成熟的、有魅力的男性，纔是她選擇另一半的標準。

    她一直以為，這些條件只會在年齡稍長的人身上看到，不想，一位25歲的青年也兼備。

    “西西......”蘇慕嘆氣。

    楚西見笑了笑，“叫姐姐。”

    這聲姐姐將兩人間的距離，無形拉開了，四目相對，他向來冷靜的眸子，起了波瀾。

    蘇慕微微傾著身子，靠近她，目光灼灼，低沉著嗓音叫了聲，“姐姐。”

    瞬間，楚西見的耳根子熱了起來，全身上下像過電一般，心跳加速。

    他怎麼能把姐姐喊得這麼......

    誘惑？

    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句話——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別、別這麼叫了。”楚西見開啟車窗降溫。

    蘇慕推了推眼鏡，嘴角微不可查得翹起，“西西，你不就是比我大兩歲？

    我會讓你不那麼在乎的。”

    楚西見望著他，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認真與堅持，很奇怪，同樣是勢在必得，她拼了命的要逃離程焰，卻並不反感蘇慕。

    車子開進地庫，裡面氣溫森涼，楚西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蘇慕把外套拖了，給她披上。

    這一幕

    被躲在柱子後面的人拍了下來。

    到家後，楚西見接到編輯的電話，兩人就新書的題材問題聊了半個小時，剛結束通話，丁若的電話就進來了。

    “西西啊，你勸勸蘇慕，讓他給院長服個軟，這事就過去了，難道一直留薪停職啊？”

    楚西見愣怔，“停職？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

    丁若嘆氣，“蘇慕前幾天給科裡遞了申請，要轉到心內科，他是外科的扛把子，科主任自然不肯放人。

    但心內那邊聽到風聲，跑過去搶人，兩個主任就爲了這個大打出手。

    這事兒捅到院長那裏，蘇慕被痛批了一頓，現在我們院都說蘇帥是紅顏禍水。”

    楚西見，“......”

    難怪蘇慕這兩天待在家裏，她還真以為這人在休息，原來，是被停職了。

    聽起來還挺嚴重？

    “他幹得好好的，轉科室做什麼？”楚西見疑惑。

    丁若戲謔，“還能爲了什麼？爲了你唄。

    他是醫生，每天都在救人，最知道手術檯上會有意外，他不放心，你將來的移植手術，他肯定要上臺。

    就算不是主刀，也要當個一助什麼的，二院科室職責劃分明確，所以他要轉進心內科。”

    楚西見心頭大震。

    那頭，丁若感嘆，“我是真沒想到，這鐵樹開花，會這麼要命，總之你勸勸哈，院長拿他當寶，可沒真生氣，但總歸蘇慕得給人面子呢不是？”

    說完，掛了電話。

    楚西見起身向書房走去，裡面沒有人，桌子上扣着本書，名字是《心臟電生理及射頻消融》，書上密密麻麻貼著便籤。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蘇慕手裏端著杯咖啡，摘掉眼鏡的他清俊秀逸。

    “有事？”他問。

    “嗯。”

    “坐吧。”

    楚西見在沙發落座，思忖片刻，抬眸，啞著聲道，“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做這些。”

    蘇慕倚靠著書桌，喝了口咖啡，“丁若找你了？”

    楚西見點點頭。

    認真地看著他，“蘇慕，我從來都是一個很怕揹負負擔的人，可能是懦弱吧，我很怕欠別人什麼。”

    若有朝一日，蘇慕後悔今天的決定，這件事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導火線，時不時被提起，直到引爆。

    蘇慕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蹲下，直視著她細長的眸子，“西西，我就是要讓你欠我。

    只有互相虧欠，你才能牢牢記住我，要不然，你來去一陣風，我抓都抓不住。”

    楚西見，“......”

    “再說......”蘇慕挑著唇角，神情倨傲，“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把這事當成籌碼。

    你我之間沒有籌碼。

    若這是一場你與命運的豪賭，西西，我心甘情願當你的棋子。”

    楚西見眼眶逐漸溼潤。

    她沒有感受過親情，也未曾體會過愛情，不知道正常的男女愛戀是什麼樣子。

    但在蘇慕身上，她一次次看到了希望。

    從前，她覺得死就像家常便飯，往後，她卻是想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