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搖頭晃腦說著自己生前的事，正塵聽得直擰眉頭，伸手把它攔下了。

    “等會等會，你剛纔說的什麼？牛頭馬面我倒是知道，那個鳥嘴魚鰓是個什麼東西？”

    正塵問完，清虛喉頭一梗，愁得扶住腦門。

    都拜師這麼長時間了，觀裡的書清虛也沒少給他看。

    正塵咋連這些東西都不知道？

    解不愁一個鄙視的眼神投過去，沉著嗓音無奈向他解釋。

    “就這還好意思當我師兄呢？有空多看看書吧。”

    “天下亡魂須由陰兵引領，才能前往地府走流程投胎，而各部陰兵之首則為陰帥。”

    “牛頭馬面是各部陰帥之首，負責陰靈人類亡魂，其部下還有鳥嘴魚鰓豹尾黃蜂四位陰帥，負責接引天下動物亡魂。”

    “鳥嘴接引飛禽，魚鰓接引水物，豹尾接引走獸，黃蜂接引天下昆蟲。”

    “這傻鳥又不是人，來接引他的當然是鳥嘴陰帥。”

    解不愁說得頭頭是道，總算讓清虛的臉色好看了點。

    雖然正塵這個徒弟不行，但白撿解不愁這麼個徒弟，也算相抵了。

    八哥點點腦袋，“對對對，就是這個鳥嘴，它本來是要勾我魂魄下地府的，可它說我有佛法護體，非讓我在世間留著，留著留著，我就碰到青蓮了。”

    “過去兩百多年，我一直在想鳥嘴為什麼說我有佛法護體，是青蓮師父給我指點迷津，他說我是佛祖座下金翅大鵬護法，那我當然有佛法護體啦！”

    八哥越說越驕傲，那小鳥腦袋又開始晃悠。

    桃桃託著自己的小腮幫子，眉頭擰起來了。

    “可系金翅大鵬是大鵬，你是八哥，壓根不是一個物種呀。”

    八哥渾身一燙，要不是因為它渾身黢黑，估計這會兒都得通紅。

    它還不知道大鵬跟八哥不是一個物種嗎？

    具體因為什麼，青蓮也沒告訴過它啊！

    清虛來回打量許久，伸手在八哥僵硬的身體上摸了摸。

    八哥鳥身雖死，但屍身一直不腐，而且不像尋常亡魂那樣畏懼陽光，想必和那老和尚臨死前給它吃的東西有關。

    “桃桃，你拿天機鏡照它試試？”清虛試探性提出一個意見。

    桃桃抿著小嘴想了想，點頭把天機鏡掏出來了。

    她連陽光都不怕，肯定也不怕天機鏡啊！

    桃桃將天機鏡舉起，對準八哥的鳥身照了過去。

    所有人都將腦袋湊過來，看向天機鏡映出的映象。

    天機鏡中，八哥的鳥身已經腐敗破爛，但唯獨腹部散發著柔和金光，渾圓精巧。

    “這是啥？”

    桃桃一歪小腦瓜，看著天機鏡中那顆金光渾圓的小珠子陷入沉思。

    清虛捋著長鬚，心中突然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緊跟著指著天機鏡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佛骨舍利？”

    舍利是佛陀火化後留下的遺物，尋常僧人火化後留下的舍利到處皆是，並沒什麼功效。

    但要是有大功德的高僧火化燒出的舍利，可辟邪祟，助修行，是世間修佛之人爭相供奉的法寶。

    可鏡中映照出的舍利，金光柔和飽滿，看樣子已經不是世間可見的大功德了。

    沒準就是世間最為珍貴的佛骨舍利。

    別說國內修佛人想要了，海外不少人都得爭相追逐。

    八哥那個和尚師父臨死前，給八哥喂下佛骨舍利，應該就是怕沿海倭寇奪走佛寶。

    畢竟那些倭寇想破天，也想不到他們會將佛骨舍利藏進鳥肚子裡。

    “沒準還真是……”

    解不愁看著天機鏡中的映象，目光也怔愣起來。

    本來他還以為青蓮是瞎了眼才收這個徒弟。

    現在看來，青蓮可不瞎，他隨便編了個金翅大鵬的藉口，就把帶著佛骨舍利的八哥留在了身邊。

    這可是聰明得要死啊！

    “什麼是佛骨舍利？”

    八哥一歪鳥腦袋發出了疑問。

    清虛嘴唇顫了顫，懶得跟它解釋。

    而且要是讓八哥知道它肚子裡的東西這麼珍貴，沒準就得更驕傲了。

    他可不想看這個傻鳥仰脖炫耀了。

    “反正你就是因為肚子裡這個東西，才一直沒法投胎轉世的。”

    八哥小眉頭一擰，陷入了沉思。

    他死了三百年，肉身不腐，亡魂不散，陰兵不接。

    他早就過夠這樣的日子了。

    投胎轉世，他肯定是想的。

    可之前青蓮明明跟他說，他肚子裡的是個好東西。

    好東西怎麼可能害得它沒法投胎轉世呢？

    短暫思考後，八哥一歪腦袋，憤怒地看向清虛。

    “你騙我，我肚子裡這是好東西，是金翅大鵬孵的蛋！我是金翅大鵬護法！”

    八哥身子被綁著，可翅膀還是不停撲騰。

    “金翅大鵬”這個名頭，是支撐他這麼多年的動力。

    他跟了青蓮這麼久，就是爲了早日恢復金翅大鵬的法相，回到佛祖身邊。

    到時候老和尚看見它這副模樣，肯定樂得合不攏嘴！

    “我是金翅大鵬！我是金翅大鵬！”

    八哥那嘴跟上了發條似的，沒完沒了的唸叨。

    鬱澤獻沒忍住噗嗤一樂，“可我記得金翅大鵬是公的，你也是隻公的，公鳥還會孵蛋？”

    八哥小腦瓜又是一愣，吭哧半天又想出個藉口。

    “我是公鳥，不代表我的法相也是公鳥，佛有萬相，男女皆可，誰說不能孵蛋的！”

    “哎喲？”清虛捋著鬍子一樂。

    沒想到肚子裡藏了顆舍利，這傻鳥也沒那麼傻，佛門中的事知道的還不少。

    連佛有萬相都知道。

    桃桃一把抓住八哥，語重心長勸道：“金翅大鵬真是公鳥，不信我帶你看看。”

    桃桃帶著八哥坐到沙發上，鬱澤獻馬上點播起西遊記。

    八哥用了一整晚時間，將全部西遊記看了一遍，儘管金翅大鵬只在其中一集出現過。

    看了一整晚，幾個人都橫七豎八躺在沙發上睡了，只有八哥自己看得精神。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眾人突然被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吵醒。

    “假的假的，你們給我看得是假的，我什麼時候要娶孔雀公主啦！”

    八哥綠豆大的眼裏滿是驚訝。

    電視裡的影片，顯然早已超出了他的認知。

    鬱澤獻揉著睏倦雙眼耐心勸道：“眼見為實，事實都擺在眼前了，調/戲孔雀公主的纔是金翅大鵬，既然你沒有這段記憶，那就說明你根本不是金翅大鵬，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