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蒼白虛無中，正塵無措的站在原地，四周看著，有點茫然。

    女人似有若無的哭泣聲在耳邊環繞，儘管周圍並沒有可怖的場景，可還是讓正塵心裏有些發毛。

    這是哪啊？

    誰在那哭的那麼瘮人？

    “別哭了！你再把我嚇死！”

    正塵終於忍不住了，對著哭聲的來源惡狠狠地喊了一聲。

    那哭聲只停了片刻，隨後愈發悽慘的響起。

    正塵犯愁的撓撓後腦勺。

    這算什麼事啊？

    怎麼哭的更慘了？

    正塵耐著性子，拿出從前哄女人的態度，小聲溫柔的勸了起來。

    “要不你先別哭了？你要是委屈就跟我說說，沒準我能幫你呢？”

    正塵也知道這是在做夢。

    別管那女人有什麼事，先糊弄過去再說。

    哭個沒完，怪瘮人的。

    話音剛落，那哭聲也停了，大霧四起。

    濃霧中，一個女人的身形若隱若現，摻著周身冰冷的霧氣緩緩走出。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正塵盯著霧中走出的女人，目光微怔，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那張臉，分明與他夜夜出現夢中的笑容無二。

    只是此刻，她的臉上滿布淚痕，脆弱的讓人心疼。

    愣了片刻，正塵嘴角的笑高高揚起。

    “素玉！”

    他高喊出心心念念許久的名字，朝著素玉的方向飛速跑去。

    可就在即將觸到素玉的時候，他的身體瞬間掠過一片虛無。

    正塵伸手，摸到的只是一片空氣。

    他從素玉的身體中穿過去了……

    正塵愣了片刻，不死心的又朝素玉抓了抓。

    最後得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氣。

    是啊，素玉本就是精怪，又被打得魂飛魄散。

    他當然摸不到了。

    素玉回頭看著一臉怔愣的正塵，眼中幽怨不止，淚水依舊滴答落著。

    正塵這纔回過神來，一臉急切的朝她解釋。

    “沒有，我從來沒有忘記你，我跟楚未央…以前是同事，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就算正塵腦子再怎麼不靈光，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碎片發燙根本就不是因為有事要發生。

    單純是因為素玉吃楚未央的醋了！

    想到這，正塵就忍不住聯想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樣。

    還挺可愛的。

    素玉這才止住了眼淚，淚眼汪汪的看著正塵。

    “真的嗎？”

    “真的！”

    正塵堅定地一點頭，望向素玉的目光真誠而熱烈。

    “你為什麼這麼晚纔來見我？我每天都在想你！”

    素玉畢竟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思想還有些保守。

    聽見正塵明目張膽的想念，素玉的臉瞬間一紅，手指攪著辮子側過身去。

    “當時我也以為自己會死，可醒來之後就在這個地方了，我受傷太重，只能躲在這個地方修養神識，雖然沒法跟你見面，但我每天都看著你，如果有危險，我會保護你的。”

    素玉紅著臉低頭說完，正塵也反應過來了。

    原來素玉就住在天機鏡碎片裡。

    上次在迷霧中，也是素玉在保護他！

    正塵心裏一股暖流涌過，下意識的又想伸手去觸素玉。

    手剛伸出，正塵才反應過來，他碰不到素玉。

    但沒等他將手縮回，素玉也紅著臉將手遞過來，搭在他溫熱的掌心上。

    這次觸到的雖然依舊是空氣，可在那片冰冷中，正塵依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是素玉。

    他靜靜看著自己掌心上的那隻小手，沉默許久。

    “你說你每天都看著我。”

    “那我洗澡你也看了嗎？”

    素玉愣了片刻，隨後氣鼓鼓的將手縮回去，滿臉羞臊的跺跺腳。

    “你無賴！”

    正塵嬉皮笑臉的追過去，盯著素玉通紅的小臉，笑得沒心沒肺。

    “那你到底看沒看？”

    “沒看！”

    眼看著素玉要生氣了，正塵這才收起笑，一本正經的盯著素玉。

    “你以後多來找我好不好，就算是做夢，我也想多見見你。”

    迎著正塵真誠的目光，素玉抿了抿唇，眼圈又紅了起來。

    “我現在身體太弱，不能經常出來，這次來見你…也是因為我太難過了……”

    她聽見正塵和楚未央那麼熱絡的聊天，還提到什麼娶不娶的話題，她就忍不住了。

    “我知道人鬼殊途，今後你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不會阻礙你的路，可我就是不想讓你忘了我。”

    “至少別那麼快就把我忘了……”

    說完，素玉的眼淚又噼裡啪啦往下掉，看得正塵心疼的要命。

    正塵手忙腳亂地想給她擦眼淚，可費了半天勁，連一顆淚都沒能摸到。

    “你別哭啊，你看我現在都已經拜入道門了，我現在是出家人，我不會和別人在一起，更不會把你忘了！”

    這次，素玉沒有迴應。

    行駛在路上的汽車中，正塵坐在後座睡得跟死豬似的。

    伴隨著車身一晃，正塵的身子一栽，直接躺在桃桃的大腿上睡了過去。

    口水順著嘴角往外流，淌得桃桃滿腿黏黏糊糊。

    桃桃一咧小嘴，嫌棄地仰頭大喊。

    “啊！哥哥你看他，髒死啦！”

    楚未央坐在副駕駛上，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素玉……”

    夢中囈語從正塵嘴邊說出，精準的落到楚未央耳朵裡。

    “素玉是誰啊？做夢還想著。”

    倒車鏡裡，鬱澤獻和桃桃對視一眼，默契的沉默了片刻。

    最後還是鬱澤獻開口，“素玉啊，正塵他老婆。”

    漁村的具體細節他們沒跟楚未央說過，她自然也不知道素玉的來歷。

    但解釋起來又太麻煩，不如用個簡單的說法。

    反正正塵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聞言，楚未央一擰眉頭，又回頭看了一眼睡成死豬的正塵，眼中嫌棄更甚。

    “他還能找著老婆呢？不對，他不是出家了嗎，怎麼還能找老婆？”

    “什麼時候帶出來給我看看，到底是哪家小姑娘不長眼，居然還能看上齊宣洛。”

    楚未央的問題太多，鬱澤獻一時半會還解釋不清。

    但她最後這個問題，倒是很簡單。

    “你想見素玉啊？那等下輩子吧。”

    反正現在是不行。

    因為素玉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