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
“你小子給我說句準話,這塊地真的只是單純用來做生意的?”
陳伯想了想,又補充道:“先別急著回答,還有貧民窟這條路。”
沈嘯無奈地笑了笑,道:“陳伯,現在叫試點區!”
“別管什麼試點不試點,你趕緊給我透個底!”
“我那點兒心思您還看不出來嗎?”
“你小子壞水兒多著呢!”
陳伯看了一眼沈嘯:“要不然韓家大小姐和九龍洋行那個誰怎麼會被你拐過來?別打岔,快說!”
沈嘯嘆了口氣,如實答道:“最初的設想確實是在給原來貧民窟的人改善條件,但想到修路的時候我又忽然感覺到,這條路日後可能會有大用。”
“比如說......救人或者突擊行動。”
他說的日後,自然是島國人來到這裏之後,陳伯也能夠明白。
陳伯點了點頭,直接否定道:“沒用,不管是島國人還是日不落人,如果進入戰時狀態,海岸都是一定會派重兵把守的。”
沈嘯嘿嘿一笑:“可若是裏應外合呢?”
“我就說你小子憋著壞水兒呢吧。”
陳伯指了指沈嘯,笑道:“行了,我知道你小子做事有分寸,不用再呆這裏套我的話了,該知道的,等時間到了你自己就會明白。”
老人下了逐客令,沈嘯也就沒有多呆。
......
又在尖沙咀多停留了一天,在聞渠和韓貞的暗中推動之下,試點區的生意比沈嘯預想中還要興隆。
部分人家門前的小亭子,因為自己家不做生意,還租給了其他人。
一天之內,租金就達到了五塊大洋一個月!
次日,沈嘯便和左寒青一同前往九龍。
“晚上葓門陳先生的宴會,你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可以呆在家裏。”
沈嘯對後座的左寒青說道。
聽出沈嘯語氣中的不容置疑,左寒青點了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何?”
“我想問你父親一些事情,你在場不太好。”
“難道你懷疑出賣你的人是我爹?”
左寒青驚異道:“這不可能!他只不過是爲了賺一些錢,沒道理和島國人暗中糾纏!”
沈嘯搖了搖頭:“我要問他的不是此事,是為什麼要派郭肅等人去散佈我的訊息。”
“雖然我知道答案,但還是需要左逸行長給我一個說法!”
左寒青想了想,道:“那要這麼說,這事兒裡面也有我的一部分責任,你不如直接連我一塊兒收拾了吧。”
沈嘯微微皺眉,左寒青雖然平時刁蠻傲嬌,但終歸是講道理的,怎麼現在忽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他將車停下,忽然把手放在左寒青的頭頂上,道:“收拾你的時候還沒到,回去等著,別亂跑。”
左寒青被沈嘯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本以為他要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誰曾想只是挑釁兩句。
帶著三分不屑三分挑釁三分遺憾和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左寒青盯著沈嘯看了許久,點了點頭走下了車。
沈嘯目送她回到洋行中,徑自開著車向着葓門的方向而去。
......
九龍的葓門,和沈嘯想象中的葓門大相徑庭。
在他看來,葓門就算不裝飾得如同宮殿一般,起碼也得是光鮮亮麗的別墅。
但按照路線來到這裏之後,沈嘯卻發現這總部的條件,甚至遠遠不如街上的一個堂口。
看上去,只不過是幾個有些古老的院子改造而成。
“小沈老闆?”
就在沈嘯四處張望之時,一道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沈嘯回頭一看,原來是杜月笙在車窗外笑看著自己。
急忙走下車去,沈嘯笑道:“杜先生,許久不見了。”
杜月笙哈哈一笑:“先別敘舊,陳先生他們還在等著呢。”
沈嘯再轉身一看,小院正門處站著兩隊人,其中領頭的那個身穿得體的中山裝,一臉嚴肅地等待著。
自然便是葓門的現任魁首,陳先生。
在陳先生的背後,有一位笑容溫和的女人,年齡約莫四十來歲。
一旁,左逸也站在門口等待著。
葓門魁首和夫人一同親自相迎,再加上青幫魁首,洋行行長。
這等待遇,在商界,恐怕再難找到第二人了!
當然,沈嘯也明白,這待遇並不是因為自己的生意做得如何,而是因為自己成功完成了前往滬府傳送情報這一任務。
這等於是間接地為最終的勝利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正因如此,陳先生纔會賞臉,親自迎接一個晚輩。
“陳先生好,這麼大的陣仗真是讓晚輩受寵若驚啊。”
沈嘯笑著向陳先生打了個招呼,而後向夫人和左逸點頭致意。
陳先生淡淡一笑,從容道:“這是你應得的,沈嘯,這次夠了嗎?”
他說的是要求葓門親自出麵宣告和沈嘯的商會已經化干戈爲玉帛一事。
這麼一來,整個港島誰還不知道葓門和沈嘯的商會是鐵桿關係?
還沒進門,陳先生就給自己備了一份大禮啊!
“夠了夠了,上次就夠了。”
沈嘯笑著撓了撓頭。
“沈先生,請。”
陳先生作出請客的姿勢。
既然已經親自出面相迎了,何不直接做到底?
“陳先生,這......”
沈嘯頓時有些犯難,就在此時,杜月笙忽然走了過來,拉著沈嘯便往門裏麵走。
“怕啥,他不是說了這是你應得的。”
臺階來了,沈嘯自然順著就走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陳先生笑著搖了搖頭,道:“開宴。”
此言一出,下人們急忙動作了起來。
主客入席。
“來,先為咱們的小英雄乾一杯!”
坐下之後,杜月笙率先端起酒杯。
五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沈嘯朝著杜月笙亮了亮杯底,而後沉聲道:“幸不辱命!”
“好好好!”
杜月笙道:“有了你的訊息,前線的兄弟們自然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沈嘯笑著點了點頭。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個事兒。
陳先生和杜月笙弄這麼大排場,應該是在給自己造勢。
只不過這勢頭越來越高,他如果上去了,可就下不來了。
沈嘯話鋒一轉,道:“杜先生,您在信中說,租界的青幫受到了島國人的清洗,這個訊息您是從何而知的?”
杜月笙和陳先生對視一眼,解釋道:“不瞞小沈老闆說,其實除了你,陳先生還委託了其他人也去滬府。”
沈嘯點頭表示理解,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只不過這人不像你有這麼大能耐,能夠把訊息傳到青幫。”
杜月笙道:“但他卻也沒有暴露,而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沈嘯點了點頭。
誰都沒有注意到,杜月笙在說此事的時候,沈嘯一直在屏氣凝神感受著旁邊左逸的呼吸。
然而令沈嘯失望的是,左逸卻表現得極為平靜。
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