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韓二爺!
尖沙咀能夠用得起洋汽車的人並沒有幾個,門外之人的身份顯然也是呼之欲出。
沈嘯看了一眼陳風,向着門外走去。
陳風落後半步,如同影子一般緊緊地跟著。
伴隨著一陣煙塵和粗噪的發動機聲,深綠色的汽車揚長而去。
“不得不說,葓門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沈嘯打趣道:“我們車行以後若是發達了,也用這種車去拉人,那才氣派!”
坐在沈嘯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跟著葛飛一起來找麻煩的程五爺。
曾幾何時,一個領頭羊一般的存在,竟已變成了一個用來請人的小人物。
這便是葓門的手筆?
“那日我就邀請沈兄弟加入我葓門,可惜你不肯。”
程五爺深吸了一口煙,砸吧兩聲,道:“怎麼樣,現在還來得及?”
沈嘯笑道:“正主還沒見到,程五爺就想直接把事兒解決了,未免太輕沈某了。”
意思很明顯。
想勸我加入葓門,憑你的身份,還不配!
聽到沈嘯的話,程五爺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目光轉向窗外,自顧自地抽起了煙。
伴隨著一道尖銳的剎車聲,汽車緩緩地停在了街道某處。
陳風下車拉開車門,沈嘯走了下來,仰起頭,只見到金碧輝煌的兩個大字。
鴻賓!
沈嘯不著痕跡地張望了一眼。
這條街,顯然要比他洋樓所在的街道要繁華許多。
且不說那燈紅酒綠的程度,單單是在他那裏多日難得一見的汽車,在這裏,便停了三輛!
“沈先生,請吧。”
程五爺督促道。
沈嘯笑道:“請。”
一進鴻賓酒樓,“氣派”兩個字便自然而然地從沈嘯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和這裏一比,自己的小洋樓,確實就如同貧民窟一般寒磣。
但令他感受更加深刻的,卻不是氣派。
而是幽靜。
一個聲名遠揚的酒樓,在這種正是開張的時間點,絕對不應該這麼安靜的。
可既來之,沈嘯自然不會怯場。
跟著程五爺來到一個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包間中,門口兩個姿色出衆的年輕女子禮貌地問好。
然後卻是不敲門,直接開啟了房門。
沈嘯心中疑惑,卻沒有多想,而是直接走了進去。
一進門,沈嘯的目光便立刻被坐在主座上的那個人給吸引了過去。
炎炎夏日裏,此人還是穿著被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衫。
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邊兩個身姿妖嬈的美貌女子,正在緩緩地替他扇著風。
若非他那一頭短髮,沈嘯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封建年代。
此人卻不是韓貞,又是何人?
屋裏除了這三人,滿桌子酒菜,還有兩個姿色絲毫不弱於韓貞身後二女的兩個女子。
看樣子,顯然是準備伺候沈嘯的。
除此之外,這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花盆旁的一個大箱子。
近一人高的大箱子,其中放的想必就是......槍!
沈嘯相信,這屋裏帶上自己和陳風一共七個人,可不會用槍的,應該只有陳風一人。
這難道是葓門的一個暗示?
你沈嘯有槍,我葓門也有!
因此今晚這頓飯,你沈嘯就不要感覺自己有恃無恐了!
“沈公子遠道而來,快請落座。”
韓貞笑著說道:“冒昧相邀,希望沈公子不要怪罪。”
就在沈嘯思緒閃動之時,一道儒雅的聲音便傳到了他的耳中。
沈嘯微笑道:“還未謝過韓二爺好意,以你的身份突然邀請在下,實在是讓沈某有些惶恐。”
“突然來此,沈某總不能空手前來,便準備了一份薄禮。”
說著,沈嘯便將一張裝飾精美的盒子交給了陳風。
陳風接過,遞了過去。
韓貞身後的一名女子接過,而後放在一旁,繼續扇風。
韓貞笑了笑,道:“沈公子是我的貴客,來就來了,還帶禮物,我若是不回一份禮,未免就有些不知好歹。”
“梅兒,將禮物呈上來。”
“是!”
聽到韓貞的話,他身後另一名女子緩緩走向那個大箱子,而後竟是將其搬了起來。
一個看似瘦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驚人的力量?
“開啟,讓沈公子過目。”韓貞吩咐道。
接到命令,梅兒笑著掀開了箱蓋。
忽然之間,一股刺鼻到令人作嘔的氣味便傳遍了整個房間。
沈嘯定睛一看,心中也是感到一股涼意。
因為那箱中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槍支,而是一條胳膊。
一條血淋淋的胳膊!
“程五昨日已經說過葓門的意思,他葛飛卻還想撩撥,這就是把葓門當傻子用。”
韓貞笑道:“沈公子,你覺得葓門的人,是傻子嗎?”
聽到這句話,沈嘯忽然感到這個韓貞,是真的不簡單。
他每句話都客客氣氣,但每句話都佔據著主動,每句話都似乎要將沈嘯完全壓垮!
沈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道:“有韓二爺掌舵,葓門的人自然不會是傻子。”
“我聽說昨夜臨走前,沈公子和牛三說了一句話。”
韓貞笑道:“不知沈公子是否有興趣,和葓門一同和氣生財呢?”
說完,韓貞丟給站在沈嘯身後的兩名女子一個眼神,其中一人同梅兒一起將那箱子抬了出去。
另一人,則拿起香扇開始扇風。
可是這風,未免扇得有些太用力了。
沈嘯沉默片刻,道:“為什麼是我?”
韓貞道:“因為我看不透你。”
沈嘯微微眯眼。
不知道這個韓貞看不透的到底是自己這個人,還是他身後是否存在另外的勢力!
因為那些實打實的槍支彈藥,並不是一個只有幾十人的車行能夠擁有的。
也許正是這些,才讓葓門一直投鼠忌器。
沈嘯道:“能夠讓韓二爺看不透,也算是在下的榮幸。”
韓貞笑道:“進入話題後,我就喜歡直接一些。”
“請講。”
“這次請沈公子來,除了看一下那條胳膊,也是我想要見見你這個年輕人。”
韓貞繼續說道:“不過後續應如何合作,葓門也要再看看。”
沈嘯明白。
無論是車行,還是葛飛的飛龍幫,在葓門真正的高層眼中,都只不過是在小打小鬧。
哪怕是面前這位韓二爺,也不過是葓門在尖沙咀的一個話事人。
還遠遠不是那個在整個港城都叱詫風雲的葓門的真正掌舵者。
葓門是對沈嘯有興趣不假,但他們同樣需要沈嘯證明自己擁有和葓門合作的能力。
眼下的車行,顯然遠遠不夠。
韓貞藉助這頓飯來釋放一定的善意,也是在告知沈嘯。
如果他不能夠以非常人之姿成長起來,恐怕日後他連進這個門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你葓門又如何斷定,我沈嘯一定願意同你們合作呢?
從進門起,韓貞便一直以一種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沈嘯交流。
這種姿態,讓他想起了過去拉黃包車那些日子。
那時候,葛飛等人仗著背後的葓門,將沈嘯等人欺壓到了什麼地步?
要說葓門對這裏麵的事不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對於這一類幫派,沈嘯實在提不起什麼合作的興趣。
他忽然伸出手,示意身後的香扇不要再搖。
“既然韓二爺如此坦誠,那在下也就直說了。”
沈嘯淡淡道:“沈某草芥出身,自在慣了,恐怕過不得寄人籬下的日子!”
話音剛落,韓貞還未說話,倒是有一道嬌吒的聲音自沈嘯背後響了起來。
“放肆!我看你是敬酒不喫喫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