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差
這會兒衛舜還拿著手機,直播間沒關。
陳父的話語不僅讓衛舜有點發懵,就連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也聽傻眼了。
【啥玩意兒,我沒聽錯吧?】
【這是陳大海父親,他剛纔的意思好像是,希望衛大佬能夠讓他們這些親屬,跟已逝的陳大海和曹輝對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好傢伙,大佬這是徹底瞞不住了啊……】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更像是炒作了嗎?還是說,陳父只是病急亂投醫了?】
【炒你妹啊炒,誰家父母願意用自己孩子性命來炒?還是說你覺得,眾目睽睽之下涼透底的陳大海和曹輝,他倆是假死?有病就去看看腦子!】
【別吵別吵,我想聽聽大佬怎麼回覆的!】
衛舜低頭瞥了眼彈幕,發覺網友們都聽到了陳父的話,回過神來後有些無語地暗自搖頭。
嚇死小爺了!
剛剛陳父說那種話,他還以為對方從什麼地方知曉了自己能夠通陰陽的事情呢。
現在看來,估計真的只是因為自己之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一時情急,病急亂投醫了。
雖然衛舜的確有這種能力,可前一秒還在跟網友說要相信科學,這下突然答應陳父通靈,那未免有些太打臉了點。
沉思片刻後,衛舜整理了一下措辭:
“陳叔叔,是這樣,我做這行呢,肯定是會竭盡全力完成客戶心願的。”
“但您也不能太為難我了不是?”
“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您過後就別提了,能做到的我都會努力做,但力有不逮的呢,我也不能爲了接單就胡亂答應。”
“現在網友們都聽著呢,也有個見證,這樣吧……”
“雖然我跟曹輝先前有賭約,但是,如果您覺得有其他人能夠完成您這個心願,可以先找那些人試試看。”
“完不成了,再來找我,行吧?”
他舉起手機衝陳父展示了一下,讓對方看清螢幕,示意自己正在直播。
儘管老來喪子很是悲痛,可陳父腦子確實靈光,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衛舜的意思。
這位本事通天的年輕人靠著預言出了大名頭,可對方肯定不能在網上公然表示自己能夠通靈,否則,有關部門馬上就會來找他喝茶,原因是宣揚封建迷信。
更何況現在還在直播,萬一有心人錄下跑去舉報,那多的事都整出來了!
至於通靈……如果連衛舜都做不到,那麼他實在想象不到還有誰能做到了。
於是陳父連連擺手道:
“衛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誤會。”
“剛纔我說的,您就當是個玩笑話,不要當真,這單活除了您,我們不會交給任何人來辦!”
“您看,什麼時候能出發?”
衛舜心裏讚歎——
果然是多吃了幾十年飯的人啊,一點就透!
這就是他剛纔想表達的意思!
他微笑道:
“方便的話,等會兒我簡單收拾下,就跟您一起過去。”
………………
霧都,江陵派出所。
池嵐拉著老楊站在所長面前,後者有些不情願,使勁拽著池嵐衣袖試圖把她拉走。
但是漂亮女警不為所動。
“別在這演戲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所長姓向,是個有著鋥光瓦亮地中海的中年男子。
此時見到這兩個下屬扯來扯去,他淡定地嘬了口保溫杯裡的枸杞紅茶,嘴巴發出一聲響亮的砸吧聲:
“小池這人我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這回還拉著你老楊過來,肯定是有事要跟我申請,演戲幹啥,有話直說。”
向所長也是從一線升上去的,底下人有點什麼花花腸子,他摟一眼就知道。
老楊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就被邊上的池嵐搶先開口了。
“所長,是這樣的,我們倆最近不是老值夜班嗎,沒事的時候我看到鬥音上有人直播,是個霧都人。”
“他關注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這人最開始冒頭,是前陣子的劉暖星事件。”
“劉暖星出事的前一天,這人在評論區留言,大意是說她午夜要死,當時無人在意,後來她真的在十二點左右死了,而且是直播時出的事。”
“因為劉暖星真如他所言出了事,這人的賬號流量就暴漲,很多人認為他有什麼類似超能力的特殊手段。”
“再往後,就是最近幾天那個叫機車是命的博主和助理連番意外死亡,都被他預言成功。”
“我懷疑,這個人有問題!”
池嵐話音落地,老楊頗有些崩潰地捂住了臉。
手頭什麼佐證都沒有,身為人民警察,彙報這些妖魔鬼怪、怪力亂神的事情,而且還是當著所長的麵直說……
怪不得小池會被從刑警隊調到基層當民警。
這情商,實在是沒誰了!
向所長的目光終於從保溫杯裡抬起來,瞥了他們倆一眼。
“晚上值班時間玩手機,看直播,你們真是有出息,有大出息啊。”
兩人心中同時一緊。
完蛋,忘了這一茬了!
看著他們驟然緊繃的表情,向所長嚴肅的臉色忽然放鬆,敲了敲桌面:
“不過,能有這麼強的警惕心,也是好事情。”
“但是也別覺得眾人皆醉我獨醒,如果你們都能注意到,說明上頭肯定也有所關注,只是還沒到時候出手而已。”
“話說回來……你們跑來跟我報告,是剛纔說的那個人有新動向了?”
池嵐懸起的心重重放下,臉上出現笑容,點了點頭。
“沒錯,他今天直播的時候,陳大海,也就是博主機車是命,他的父親找上門了。”
“不是要去找茬,而是去履行助理曹輝跟他的賭約,希望他能夠操持陳大海和曹輝的喪事。”
“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坐上了前往海城的飛機。”
向所長瞥她:
“你來找我說這事兒的意思是,想跟過去?”
池嵐再次點頭。
向所長嘆了口氣,道:
“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你們要想監控,而且還是跨省市監控,難上加難。”
“光是出差報告都不知道怎麼打。”
“算了……”
“正好這兩天,海城那邊有個學習機會,你們倆一起去吧,順帶看看。”
“記住,是順帶,不要弄錯自己的定位了!”
池嵐喜笑顏開,當場敬禮:
“是,所長!”
第十四章初到陳家
三個小時後,飛機降落海城。
衛舜只揹着個簡單的雙肩包就來了,跟在陳父後面,慢悠悠地下了飛機。
他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如此著急,要說,陳大海和曹輝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會兒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好在現在直播間已經關閉,沒有什麼不方便說話的地方。
想了想,見周遭沒多少人了,衛舜才緩緩開口:
“陳叔叔,您今天這麼着急,是有難言之隱嗎?”
陳父腳步匆忙,聞言立即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眼神仍舊是難掩疲憊和悲傷。
“你看出來啦……”
“是小曹的家人,他們非常不能接受這件事。”
“儘管我跟交警都盡力勸說解釋了,但他們還是覺得小曹出事,那輛大貨車也有責任,現在正吵著要追責。”
“結果現在屍檢報告出來,發現小曹當時屬於酒駕,他家人才沒敢多說什麼。這事情發影片的時候沒說,也是考慮到他家人的心情。”
“小曹跟你打賭的時候我算是證人,這兩單活肯定是由你來接,沒跑的,但經過我兒媳婦他們這些年輕人提醒,我們都擔心事情拖的久了,網路輿論發酵,到時候小曹家人那邊或許會對你不利。”
“想著,早點弄完,也能早點結束。”
“如果你真有我之前說的那種本事的話,最好試試看,這不單單是爲了我們這些家裏人心裏好過,也能替你自己減少很多麻煩。”
衛舜一時啞然。
該說不說的,陳大海雖然搞這些極限運動,但本質上應該不是壞人。
看陳父對自己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這家人都並非胡攪蠻纏之輩。
明明在承受喪子之痛,可是陳父悲傷之餘,還在替自己考慮……
饒是衛舜這種心性淡漠之輩,此時也難免有點感動了。
他頓了頓,道:
“陳叔叔,您剛纔說的我明白,這也是為我好。”
“還是那句話。”
“能做的,我會竭盡全力,把這場白事辦到您滿意。”
陳父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
“聽勸就好,聽勸就好啊……”
隨即,他擦了下眼角,又轉身把頭埋下去,一股腦地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
坐著陳父的車,一個小時後,衛舜來到了陳家。
陳家並不在海城市區,而是在郊區一處比較偏僻的自建房,獨門獨院的,看起來像是城鄉結合部。
下車後,陳父指了指自家院門,道:
“條件比較簡陋,見諒啊。”
“市區房價太高了,大海沒買房,之前跟我兒媳婦是租房過日子,他去世之後,喪事就只能在我們家院子裡辦了。”
“本來我是想讓他進家裏祖墳的,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但是兒媳婦不肯,說是這裏以後肯定要拆遷,到時候如果因為規劃問題要遷墳,反而打攪他。”
“我想著也有道理,所以等做完法事,可能還得去一趟殯儀館,讓他以後住公墓。”
本以為小夥子會有些不樂意,畢竟辦喪事的話,整體流程還是應該最後土葬比較好,但陳父沒想到,衛舜竟然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住公墓好啊,你兒媳婦說得有道理,所謂入土為安,最好就是入土之後就別再打擾亡者了。這年頭城區規劃,說不定什麼時候地鐵就修到郊區來了。”
“誒,對了,你們家在這,那曹家人呢?他們家的喪事跟你家一起辦嗎?”
聞言,陳父有些尷尬地嗯了一聲:
“沒錯,小曹家鄉比較遠嘛,不在海城,這來回折騰也很麻煩,所以就乾脆一起辦了。”
“衛先生,我還是跟您提個醒,等會兒進去之後,曹家人要是冒犯什麼,我們肯定攔著,但您也多多擔待,他們跟我家不一樣,大海還有個妹妹,曹家就這一根獨苗……情緒太激動了。”
衛舜瞭然點頭,不過暗地裏倒是對曹家人更瞧不上眼了。
中年失獨,縱然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可曹輝自己酒駕出了事故,他們還想賴到受害的無辜司機身上,這本身就夠讓人吐槽的。
聽陳父的意思,對方還想跟自己動手?
嘖。
衛舜的實習經歷是在太平間裡背屍體,硬要拼力氣,說不定誰揍誰呢。
………………
陳家院子裡,兩具棺材並排擺放著。
曹、陳兩家人各自守著一具,分明死者生前是好友,但兩家看起來倒是涇渭分明的樣子。
衛舜一進門見到這種場景,就不由得微微挑眉。
氣氛很詭異啊!
“各位,這就是衛先生,之前小曹跟他有約,他是來替兩個孩子辦喪事的。”
陳父介紹得很委婉,把賭約隱去,只說有約。
可是顯然並沒有什麼用。
事情的經過,早就在好事網友的宣傳之下搞得衆所周知了,曹家人但凡會上網,就不可能不知道曹輝跟衛舜的賭約。
“小子,你特麼還真敢過來!”
曹輝的棺材邊,一個年輕人猛然暴起,吼著就往衛舜衝過來。
陳父趕緊上前搶先一步將其攔住:
“幹什麼幹什麼,之前不都說得好好的嗎?別在這動手,小心驚擾亡者!”
說著,他回頭朝衛舜滿是歉意道:
“這是小曹的堂哥,他叫曹豐,衛先生您別介意。”
衛舜點點頭,連個眼神都沒給,旁若無人地走到陳家那邊的位置坐下。
他確實不怎麼介意。
今天他來這裏的目的,只是辦兩件喪事、拿到系統獎勵而已,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
更何況,衛舜早就從陳父口中知道了曹家人的德行,跟他們計較,只會拖延時間。
“您好,我是大海的母親。”
剛一落座,旁邊就有女性的輕聲響起,聲音蒼老嘶啞。
衛舜回頭一看,自己隔壁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阿姨,年紀跟陳父差不多,但神情和臉上皺紋比陳父更加疲憊和滄桑。
他反應過來,禮貌地點頭:
“阿姨您好,我叫衛舜,是過來替他們處理後事的。”
陳母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猶豫片刻後,壓低聲音道:
“聽說你是有本事的人……”
“小夥子,你能通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