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餘清溪跟裴漠衍在院子裡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正好，曬得人渾身舒坦。

    收拾好屋子的外婆走出來：“我要去耕田了，你趕緊走。”

    “啊……”餘清溪沒想到外婆這麼快就要趕人了，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走！

    餘清溪拉著外婆的手搖來搖去的求道，“現在還這麼早，外婆再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吧。”

    “陪我幹什麼？你們就只會耽誤我耕田！”外婆說著往旁邊走。

    嘴上說著耽誤，之後外婆卻也沒真的再趕兩人走。

    “看看，這是我給小黃搭的窩。”

    “還有這個，裡面是隔壁張嬸給我的魚。”

    外婆指指魚缸裡那條正在游來游去的紅色錦鯉，介紹道。

    “哦，這是前些天咱家裏那顆柿子樹結的柿子，放了有十幾天了，正好全熟。”

    “看著就好好吃的樣子。”餘清溪說著，不客氣地拿了一個，一咬，汁水充盈甜滋滋的味道溢滿了口腔。

    “好甜！”餘清溪的眼睛鼓了起來，忍不住道：“外婆，我待會兒能不能帶一些走？還有甜裡的菜，我們剛過來的時候發現那些菜都長得很好。”

    “臭丫頭，你一回來就知道打劫我！”

    外婆板着臉，身體確實很誠實的去拿了一個大口袋要給兩人裝東西帶回去。

    “小丫頭片子，你就是專門過來打劫我這個老太太的吧，每次來都拿走這麼多東西。”外婆皺紋橫生的臉板著，看上去似乎很生氣，但那話裡分明是滿滿的寵溺。

    餘清溪習慣了外婆的刀子嘴豆腐心，聽見這話一點都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笑。

    果不其然，外婆也只是嘴上說得狠而已。

    轉身之後還是把餘清溪說的果子和菜，裝了一大袋子放著。

    看見麻袋的時候，餘清溪怔了怔。外婆還是一如既往地裝了很多，她依稀想起之前，每次回來的時候好像都帶了很多東西回去。

    外婆一邊把袋子往屋裏搬，一邊開口說：“我看啊，你們來了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還要順走我這麼多東西，我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

    餘清溪扯了扯嘴角，外婆這話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他們兩個趕緊走啊。可她心裏明白，外婆是捨不得他們在這裏待太長時間，也不想麻煩他們做事。

    不知道外婆話裡的意思，愣了愣，裴漠衍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情緒，試探性地問道：“外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話一出，屋裏陡然一愣，餘清溪沒想到裴漠衍竟然會主動提出幫外婆幹活。

    畢竟看著他養尊處優的那副模樣，實在是想象不出幹農活時會是怎樣的。

    顯然外婆也愣住了，上下掃了他一眼，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一看你就是個大少爺，不來幫倒忙就算不錯了，還指望你能幹什麼活。”

    裴漠衍頓住了沒有說話，外婆這話倒也沒錯。

    他確實是個大少爺，這些事情從來都是家裏的下人做，根本輪不到他。

    聽見這話，伸手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餘清溪低聲說道：“外婆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但是她對你沒有惡意，你別太往心上去。”

    畢竟是自己讓他來看外婆的，如果讓他受氣就不太道德了。

    裴漠衍搖了搖頭，“沒事，我知道。”

    他很擅長察言觀色，外婆雖然嘴硬，但她跟餘清溪說話的時候眼裏滿是對小輩的疼愛。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婆也總是念叨著他們不該來這樣的話。

    餘清溪明白，這是怕他們回去的時候太晚了不方便。

    再加上她自己也很擔心裴漠衍會不會耽誤了工作，前幾天說好的時候可沒談起留宿的事情，萬一被扣工資就不合適了。

    “好了外婆，我今天還有一個修復文物的工作要忙，也不能陪你太長時間，我們這就收拾收拾走了。”

    外婆倒是沒說什麼，反倒趁著餘清溪往車上放東西的空隙，將裴漠衍給拉到了一邊。

    “外婆？”

    裴漠衍輕聲問了一句，他知道外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囑咐他。

    沉重地嘆了口氣，外婆拍著他的肩膀說：“外婆能看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平時生活應該是很不錯的。肯定沒來過我們這麼窮鄉僻壤的地方吧？既然你陪著清溪來了，就肯定是有感情的。”

    裴漠衍聞言，淡淡一笑，並沒有迴應。

    感情說不上，只是幫忙罷了。他也有奶奶，也知道餘清溪對外婆的心情，都是希望老人看到自己好。

    “我年紀上來了，說話招人煩，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和清溪也待了這麼長時間，你性子比我好得多，肯定更能和清溪相處的。”

    外婆說著說著就有點沉默了。

    聽到這裏，裴漠衍沒有繼續沉默，而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外婆，你放心。”

    外婆看了他一眼，情緒很是複雜，接著說道：“清溪這孩子啊，是真的很慘，童年過得一點也不好，這些年寄人籬下吃了不少苦……”

    裴漠衍敏銳地察覺到她還有話要說，於是並沒有插嘴，而是靜靜的等了一會。

    聲音纔再次響起，“可清溪是個女孩子啊，要是跟著我一起在農村生活的話，只能隨便找個男人結婚生子了，以後一輩子也不會幸福的，倒還不如去大城市吃幾年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那句“隨便找個男人結婚生子”，裴漠衍心裏很不是滋味。

    餘清溪這麼好的女人，怎麼能讓別的男人糟蹋了？

    就算是那個江宇飛和她在一起都不夠格，何況是其他人？

    心裏涌起陣陣莫名的酸味，裴漠衍神色淡了下來，低低地應聲，“外婆，我明白，我會支援她的。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眼看著餘清溪馬上要回來，再加上現在也不早了，外婆就沒有繼續嘮叨，只是說了最後一句：“外婆不要求你別的什麼，但你哪天要是不喜歡清溪了，一定好好把人給我送回來，我不希望別人虧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