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瑾與顧慎之都像是沒將那些鬼魂的存在當做威脅似的，在聽到小煞靈的話後，雙雙循聲望去。

    在池瑾手中燈籠發出的燈光照耀下，小煞靈那雙黑漆漆的瞳孔更顯得陰惻詭異，手捧著一截手臂正咧嘴大笑，嘴角邊還掛著一絲隨時都可能斷開的人涎水……

    池瑾、顧慎之：“……”

    又沒真餓著這孩子，咋就總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不對，看那口水直流的樣子，說是饞鬼更為貼切些。

    池瑾忍不住嘆了口氣，與顧慎之對視了一眼。

    “我覺得，孩子的教育不如交給我比較好。”顧慎之用一種相當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池瑾，“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

    池瑾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雖然小煞靈有時候童言無忌很可愛，但有時候說出來的話……

    簡直讓她尷尬的腳指頭都能在地上摳出一棟房出來！

    “吃吧吃吧！”

    池瑾雖然沒有從剛纔那隻鬼身上察覺出罪業，但剛纔這隻手碰到了顧慎之，而且也生出了想要吞噬顧慎之的想法，那麼該有的教訓，還是得給的。

    同時……

    如果能讓這些陰魂知難而退最好。

    池瑾收回視線，看著面前那些向着他們逼近的陰魂們，微微眯起了眼。

    那些鬼影，有一部分是忌憚她手中的引路燈不敢靠近，而靠近他們的這些，卻在他們的身上，明顯感受到了被人馴養過的氣息。

    “嘻嘻……”

    “桀桀……”

    “有生魂，好香啊！”

    “死鬼，你瞧好了，有一個是活人，不過另一個非人也非生魂，味道太絕了，你們都別跟我搶！”

    “見者有份，怎麼能讓你自己一鬼佔了好處！”

    “可那邊也有個厲鬼，似乎挺兇殘，還吃鬼，你們不慫嗎……”

    “慫個屁，咱一擁而上，那小女鬼能奈何得了咱們？”

    “也對哦……”

    “笨！”

    …………

    低啞詭異的竊竊私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聽著這些對話，池瑾與顧慎之的臉色紛紛沉了下來。

    不是被嚇得，是被氣的。

    不過被池瑾拎在手中的小丑八怪倒是被嚇得瑟瑟發抖，努力蜷縮起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試圖讓自己的存在感小一些，而小煞靈，則是捧著那隻鬼手，啃得正香。

    這些人，絕對不會是玉河村死去的那些村民的魂魄，八成是被人故意“放”在這裏的家養野鬼。

    “顧慎之，照顧好你自己，該出手時就出手。”

    池瑾沉聲叮囑了顧慎之一句。

    雖然顧慎之在鬼魂眼裏是世間難尋的香餑餑，不過光看顧慎之的身材，也能看得出來平時鍛鍊少不到哪裏去，有小煞靈在旁邊護著，讓他純粹發揮一下物理攻擊的作用，還是問題不大的。

    池瑾話雖然沒有完全說明白，但小煞靈也不傻，在聽到池瑾說讓顧慎之該出手時就出手，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該發揮什麼作用了。

    她三下五除二啃完手中的那隻鬼手，隨即飄到顧慎之的背後，打出一道煞氣。

    池瑾見狀，也馬上手掐法訣，在顧慎之的身周做出一道防護罩，使得小煞靈打出的那道可以引導顧慎之打在那些陰魂身上時，可以觸碰到對方的魂體，而非打空氣，同時也將對顧慎之身體根基可能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當然也只是降到最低而已，但也並不是完全無害。畢竟現在的顧慎之體內煞氣都快到了臨界點，池瑾每天起床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平衡顧慎之體內的煞氣。

    不過以現在的情形，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算小煞靈會保護顧慎之，但對面鬼多勢眾，難免會有漏網之鬼，萬一讓那隻鬼佔了便宜，那顧慎之身上煞氣所受到的影響無疑會更大。

    池瑾靈氣化鞭，朝著距離他們最近的那隻鬼抽了過去。

    “啪！”

    “刺啦……”

    在打臉聲響起的同時，還伴隨著一聲“刺啦”聲，那隻被打臉的鬼，臉上直接冒出了煙霧。

    “啊！你、你是玄術師！”被帶的那隻鬼，捂臉哀嚎了一聲。

    “廢話，你們想要找死我也懶得攔你們。”

    “……靠，這麼多鬼你幹嘛非打我！”

    “誰讓你離得最近？”

    “我是被推出來的，我無辜！”

    “我呸！”池瑾放下小丑八怪，讓它提著引路燈，隨後將手中的靈力鞭子抽打了幾下空氣，“來啊，不是要吃了我們嗎？看看誰先死！”

    池瑾交給小丑八怪的引路燈雖然能讓一般的鬼影不敢靠近，而小丑八怪的力量也是池瑾養的那幾只小的當中最弱的，但此時卻並沒有受到池瑾製作的引路燈絲毫影響。

    此時的他，雙手拎著引路燈，看向池瑾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一向膽小的他，甚至受到池瑾的情緒影響，鬥志也變得高昂起來，“就是，在我們小老闆面前班門弄斧，打死你們！”

    池瑾：“……”莫名讓人熟悉的“打死你”。

    顧慎之：“……”

    這些鬼孩子，一個個都有暴力傾向，很好，很好！

    “一群廢物！”

    就在這時，一個聽起來相當有年紀的蒼老男人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池瑾輕抬眼眸，看向來人。

    遠處的黑暗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隨著那人影越來越近，對方的模樣也漸漸在池瑾與顧慎之的視線中變得清晰。

    但與聲音不同的是，來人是個身著道袍的年輕男人，他眉眼細長，渾身陰氣。

    當然，與顧慎之相比，也只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在池瑾看到來人時，眉頭還是下意識皺了起來。

    今非昔比的顧慎之，看著對方一身黑氣的模樣，同樣皺起了眉。

    他壓低了聲音，問池瑾道：“小瑾，這人怎麼回事？”

    “你看到他一身黑了吧？”

    “嗯。”顧慎之點點頭，“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

    “嗯？”顧慎之想到剛纔那些鬼形容他的話，還有之前方道長朝他身上砸符咒的那一幕，腦海中生出了一個詭異的猜測，“他是人生鬼命？”

    “噗！”

    緊張的氣氛被顧慎之的這句話給打破了，想要保持嚴肅的池瑾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說顧先生，你怎麼就這麼可愛呢，在我這裏學到了個新詞，就這麼活學活用呀！”

    “不是嗎？”

    “當然不是。”

    池瑾微微眯起了眼，雖然是在回答顧慎之，但視線卻一刻也沒有從對面的男人身上移開，“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能承受那樣的命格，這個傢伙會這副模樣，完全是他放棄了自己做人的機會，將自己給煉製成了傀儡身體而已。”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懂的不少，眼睛也這麼毒。”

    那人冷笑一聲，雖然在說著誇獎池瑾的話，但眼中的殺意卻絲毫不加掩飾，“這麼說來，我今晚的好事，也是你破壞的了？”

    說話間，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鈴鐺。

    “執意尋死，我便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池瑾瞪圓了雙眼，指向顧慎之，“我們一起的，你光送我不送他？”

    顧慎之：“……”

    那人看向顧慎之，跟看池瑾一樣，同樣以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不過若是仔細看的話，會在其中發現興奮之意，“如此命格，若是不被煉製成鬼王，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