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陰陽繡，我說顧大佬，你是看莫銘身上的陰繡看魔怔了吧，居然會覺得我身上也有陰陽繡，哈哈……”

    饒是池瑾反應神速，但在剛回答時那短暫的遲疑，還是讓顧慎之心中有了答案。

    池瑾在瞞著他什麼事。

    這個念頭剛在顧慎之的腦海中產生，他只覺一種無法言喻的暴躁感很快涌上心頭。

    哪怕顧慎之清楚，不管關係如何親密的兩個人，都無法做到真正將自己的全部秘密告訴對方，這僅僅只是出自於個人意願，不是義務，可他心裏就是感覺很不舒服。

    他可以接受池瑾告訴他實話，但卻沒有將實情盡數吐出，但卻無法接受池瑾對他說謊。

    “小瑾，我們不應該坦誠相對的嗎？”勉強忍耐心中暴戾情緒的顧慎之，卻無法將自己手背上因緊握方向盤而凸起的青筋給掩飾住，“如果有什麼事情，你真沒必要自己強撐著，我在的，你不要讓我成為擺設，好嗎？”

    “坦誠相對？”池瑾臉色窘迫，耳瓣都紅了，“那個，我們纔剛確立關係不久，進度這麼快，不合適吧？接吻都沒幾次呢……”

    顧慎之：……

    池瑾前半截話還比較正常，但聽了後面的那段話後，顧慎之才知道池瑾腦補出了些什麼限制級畫面。

    顧慎之被氣笑了。

    說池瑾腦子裏裝著黃料，可她偏偏在某種時候比誰都純情，可若是說她純情……

    誰能在這個時候腦補出那種畫面！

    顧慎之摸不準池瑾是爲了轉移話題才這麼說，還是她真的聽不懂他在表達什麼意思，但不打緊，不管池瑾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想歪了，他給及時糾正過裡就好了，“你右手上的那個薔薇刺青，是怎麼回事？”

    “哪來的薔薇刺青啊！”池瑾抬起手晃了晃，“吶，乾乾淨淨的，根本沒刺青！”

    “我看到了。”顧慎之目視著前方道路，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還企圖隱瞞真相的池瑾，“就在你給莫銘將他身上的陰繡轉移到小紙人身上時，我看到你右手上突然多了個薔薇刺青，雖然只是出現了短短時間，但我不僅看到了它的出現，也看到了它是如何消失的，根據你給我講述的那些你們那個圈子裏的事，除了陰陽繡，我無法將其與其他聯絡起來。”

    陷入沉默的池瑾：……

    “寶寶，我不勉強你將全部的秘密都告訴我，但我不喜歡你對我說謊。”顧慎之強忍心臟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感，咬了下舌尖，藉助刺痛穩住自己的情緒，“你很厲害，你那圈子裏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很怕，就是因為我的不懂，讓你陷入了危機我都不知道，這樣對我不公平。”

    不怪顧慎之將情況往壞處想，只是他腦海中始終在不斷浮現，在池瑾手腕處出現那個薔薇刺青時，池瑾那異常落寞自嘲的眼神。

    雖然那個眼神只是一閃而過，但卻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停留在顧慎之的腦海中，不停的有個聲音在警告他，池瑾危險。

    “……我沒想到你會看到那個。”

    不知沉默了多久，池瑾終於開口了，“那的確是陰陽繡，按理說，除了我師父和我本人之外，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不是說，你們這一行的人，都可以看到嗎？”

    “尋常陰陽繡的確如此，但我手上的，是禁術。”池瑾苦笑一聲，“玄術師洞察天機，賺錢餬口拿多少都可以，但是超過吃飯的錢，十成只能留三成，剩下的七成誰也留不住。”

    “所以，你纔會每次賺了錢之後，拿出一部分捐出去？”

    “嗯，多出的那部分不屬於自己的卻非要留著，最終還要拿自己的五德去兌換，不划算。”

    “五德？”顧慎之眉心一扭，“那是什麼？”

    “五德指的是陽德、陰德、福德、功德以及道德。”池瑾耐心為顧慎之講解起來。

    做了好事讓人知道，這是陽德，陽德報得快，比如做好事被表揚你等這種回報來的快的事情，而陰德就是做好事不留名，不被別人發現。

    不過這陰德就算其他人不知曉，但是天道都看在眼裏呢，會為默默的替你記下來，正所謂“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而在玄學圈裏面有一句老話，“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指的就是這個陰德，想改變自身的命運，就必須積極行善。

    功德和福德很難區分，也是透過行善獲得，行小善有陰陽德回報，行大善，有功德福德回報。福德是可以見的，比如常行善事的人，得到回報，這些都是福德，而功德是不可見的，比如女媧補天功德無量，三清傳道世人，功為善行，德為善心，心行合一，名為功德，為後世人世代祭祀，女媧三清之名永遠流傳，得其信仰之力，這就是功德的回報。

    道德則是指憑藉善行得道，如果量化的話，道德影響的是氣運，人的氣數和命運。

    在給顧慎之講述完這些後，池瑾才長吐了口氣，接著說道：“一般人身上只有陰德陽德，玄術師會有一些功德在身，我之前說過，算人不算己，就是因為這個，因為如果強行為自己謀算，就會影響到我們自身的五德。”

    “而這些，其實並不算是最困擾玄術師的存在，所有玄術師，不管多厲害，都會有一個共同困擾的問題，那就是五弊三缺，四舍兩劫。而越是厲害的玄術師，就越擔心這個。”

    “五弊三缺，四舍兩劫？”顧慎之的眉頭越皺越緊，“那是什麼？”

    “五弊是指“鰥、寡、孤、獨、殘”，三缺就是“財、命、權”這三缺。所謂四舍，就是捨去四樣東西，分別是‘舍形，舍谷，舍心，舍情’。兩劫說起來簡單些，分別為‘殺身劫’與‘墮魔劫’。這個世界執行有它自己的法則，玄術師窺探天機改變事物執行規則的人就要遭到五弊三缺的懲罰，讓他們不能和正常人一樣享受完整的命理。”

    說到這裏，池瑾頓了頓，繼續說：“所謂四舍，就是捨去四樣東西，分別是‘舍形，舍谷，舍心，舍情’。兩劫說起來簡單些，分別為‘殺身劫’與‘墮魔劫’。”

    “……我感覺像在聽小說一樣。”

    顧慎之俊臉上滿是木然的表情，沉默了幾秒後，緩緩說道。

    池瑾忍不住樂了，“顧先生，你也看小說？”

    顧慎之：“……”

    “我怎麼就沒看過小說？”顧慎之聞言俊臉一紅，“誰還沒個年輕年少，看小說做白日夢的時候。”

    “哈哈哈……”池瑾聞言忍不住捧腹大笑，“我、我是挺難想象你做白日夢的畫面，哈哈……”

    “先別笑了，你說的五弊三缺還比較好理解，但是四舍兩劫，我聽著挺玄乎，這跟你手上的陰陽繡，又有什麼關係？”

    顧慎之漲紅著臉，打斷了池瑾的腦補。

    “好好好，我繼續給你上課。”

    終於笑夠了的池瑾恢復了正經表情，“其實四舍兩劫不難理解，說白了就是一踏此道，終生不全的意思，註定要在某些方面上會留下遺憾，舍形者無緣本相，舍谷者終生飢餓，舍心者欲寡情淡，舍情者幻情自身。五弊三缺是命數，是玄術師的命中註定，而四舍兩劫是運數，經歷一些事情纔會遇到，就拿最簡單的‘殺身劫’來解釋，說白了就是算命之後，會因被算命者橫遭厄運，最不濟的結果，就是因被算命者而死。”

    池瑾的語氣聽著輕描淡寫，卻聽得顧慎之心頭不禁驟然收緊。

    他的小瑾也是玄術師，而且還是厲害的那種，難道也會落得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