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雷老虎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會議室裏面有現成的投影儀，電腦，城市監控，片刻之後便連線到位，儼然一個臨時的指揮中心。

    這是我第一次參與重案組的正式辦案，頗有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投影儀上面很快就出現了大熊的身影，正在向一個河道接近，河道的邊上，打撈起一輛麪包……

    螢幕邊上立刻給出了當地資料：

    郊區，觀塘鎮，清水河。

    雷老虎：“調取全市五天內被盜車輛資料和全市計程車以及走/私車輛資料……。”

    五天與屍體被發現時的時間一致，犯罪組織若是要佈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交通工具不可能用自己的，那就有三種途徑，一種是偷取一種是租賃還有一種是黑車。

    雖然以這個組織的嚴密程度，不大可能在這方面留下線索，但也不是沒有希望，持行者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就算事後抹去也未必能完全清除，運氣好的話或許會有收穫，

    我個人推測會是第三種，這時候走/私汽車是一項利潤極其可觀的地下產業，相關的利益方甚至形成了一整條完整的產業鏈，有自己的獨立渠道，每天的交易數量極其可觀，並且運往全國各地，不但很難查，連查到賣車的人都很難。

    不過我顯然低估了重案組的能量，雷老虎發話：“啟動內線，獲取五天內黑車的銷售情況和相關人員資料。”

    命令下達，直接就有人執行，高效直接，直如一臺精密的齒輪，每一個環節都有人負責，這是重案組自己獨有的一套辦案流程。

    很快就有被盜車輛與租賃車輛的資料打到螢幕上，與罪犯劫走屍體時的麪包車輛相符的不在少數，足有三十多輛。、

    這時候大熊已經開到了現場，當地派出所和交警隊接到通知後已經派人將河裏的麪包車拖了上來，眾人只看了麪包幾眼就不抱什麼希望，這輛麪包車鏽跡斑斑，明顯被罪犯噴過腐蝕性溶液進行過破壞再扔進河裏，清水河水流湍急，從傳回來的資料上看，現在連輪胎縫裏的泥巴都洗得乾乾淨淨，想從車上的物體分析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基本沒戲。

    “通知大熊，沿河兩岸尋找車輛行駛痕跡，同時走訪附近居民，查詢是否有目擊者。”

    這時候技術組透過傳回來的麪包車車胎對比，又將三十多輛嫌疑車剔除了十輛。

    又過了一會，黑車的資料也獲取到了，與特徵相符的車輛已經打在螢幕上面。

    不用雷老虎再說明，技術組便將所有符合特徵的車輛標註在電子地圖上顯現了出來。

    “博覽會現場疑犯面貌匹配進行得怎麼樣了？”雷老虎又問。

    “正在比對，不過國內資料庫聯網的資料有限，我們主要集中將目標對準再覈對最近一個月出入關的人員，很可能不會有結果。”

    技術人員早已經根據博覽會現場的監控錄影在查詢眼鏡男，但這傢伙很專業，應該是化過妝，這方面的查詢不容樂觀。

    “標註罪犯最後消失的地方。標註犯罪車輛最後消失的地方。”

    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線索，雷老虎死死咬著不放。

    電子地圖上多出兩個光點，雷老虎盯著看了五分鐘，然後拿起一支馬克筆在螢幕上與目前發現車輛的光點連線起來，形成一個大三角區，雷老虎這是在定位，我漸漸明白了雷老虎的思路，既然從嫌犯方面打不開缺口，那麼就從與嫌犯打過交道的關係上突破。

    又看了一會，雷老虎用筆圈出兩個小點，標上一、二兩個號碼，然後一扔筆，說道：

    “這裏是兩個黑車交易點，搗毀它，我需要見到裡面所有的交易者，一個不漏，你們誰去執行這次行動！”

    話音剛落，桌子兩側的悍將們已經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求戰心切！

    我……去，雷老虎這也太果斷了吧，根本就沒有影視劇裡開會時徵求意見群策群力熱烈討論什麼的過程，完全就是一言堂……不過效率卻是奇高無比，對於需要時效的案件來說，相當考驗主導者的決策力。

    但是……猝不及防……諾大的會議室只有我一個人坐著，尷尬無比……

    哦，不對，尷尬的不止我一個，傅凌雲和白雪也沒反應過來，兩人坐在角落裏手足無措，比我更尷尬！

    “小方，你比較熟悉一號區域，帶上你的人立即行動。”雷老虎十分滿意，開始點兵。

    就在雷老虎準備點名二號區域的時候，我連忙舉手打斷，“報告，我要彙報。”

    雷老虎看著我，“說。”

    面對二十幾道目光，我硬著頭皮道：“二號區域傅凌雲白雪很熟悉，我建議……”

    “知道了，你的建議不接受。”雷老虎面無表情地駁回，看向我身邊的警員……

    “示敵以弱……”我弱弱地趕在他開口前說了一句，“你們能不能不這麼兇。”

    “……”雷老虎頓了頓，然後看向傅凌雲和白雪，“示敵以弱？他倆也太弱了點……”

    兩人此時已經急不可耐地跳著站了起來，“保證完成任務。”

    我這番話是有所指的，兇威赫赫的重案一組接手，會不會引起犯罪組織的警覺？必須麻痺敵人。

    在吃早餐的時候我已經將自己的發現和想法跟雷老虎說過，他現在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揮揮手，“去吧，我通知下面的派一隊特警你倆。”

    重案組責任重權力也大，省廳所屬特警隨時待命，這也是雷老虎至今還不太願意到市局上任的原因，在重案組裏他就是老大，相對獨立，沒有地方的各種關係要顧及，並且出任務也十分乾脆，一個電話搞定，不需要各種協調。

    我心裏憋著笑，派他倆去主要是因為他倆與這個組織正面打過交道，為的就是讓這個組織以為就算重案組接手他們的案子，一時之間也必須依靠原本負責本案的二隊舊人，可以起到麻痺敵人，為我們爭取時間的目的。

    從犯罪分子的角度去看問題，會怎麼用車？

    偷車租車都會留下記錄，警方很容易順藤摸瓜，那麼更好的辦法就是使用黑車。

    正如我之前認為的那樣，商市警力有限，對於走/私黑車很難大規模掌握，便更談不上徹底排查，因此這就是犯罪組織最佳的用車渠道。

    那個時期犯罪分子活動非常猖獗，商市作為改革開放的重點地帶形勢尤為複雜，境內外犯罪組織勾連，警匪鬥爭處於犬牙交錯的狀態，犯罪組織的氣焰十分囂張。

    但和所有人一樣，他們還是低估了重案組的能量，重案組作為省廳直轄的王牌，任務極重，因此重點發展了許多臥底滲透到各個灰色產業裡面，對於商市的地下活動掌控能力相當強力。

    後來一位知名香港導演曾以那個時期商市的警匪鬥爭的複雜性為素材，拍攝出著名的《暗戰》的系列作品，大受歡迎，榮獲多個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