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不行了。”白雪哽咽。

    “你說什麼？浩哥……”傅凌雲怔住，他之前以為浩哥還是可以搶救的，這時聽到噩耗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然後舉槍對著面具人就扣了下去。

    “住手！”我心裏已經知道了結果，兩行淚水仍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但是我在白雪說出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預判到傅凌雲會幹出衝動的事情，就在他舉槍的時候已經一根銀針插在了他的右肘關節上，凍結住他的不理智動作。

    救護車鳴著笛從外面急駛而來，我們三人強忍著淚水將浩哥的遺體送上了車。

    “我送浩哥最後一程，你們堅守……”我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之前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任誰心裏都不是滋味。

    醫護人員將遺體抬進車裏，我抓著浩哥漸漸冷下去的手掌，跟了上去。

    這是一輛具有收屍功能的救護車，車的兩側各有兩個活動的床架，此時左側的床架裡面有兩具用白布覆蓋著的屍體，浩哥被醫護人員放在了右側的不鏽鋼床架裡，然後就蓋上白布，冰冷伴隨著死亡的陰影籠罩心頭。

    車子鳴笛，急救燈閃爍，沿途車輛紛紛避讓。

    一陣陣倦意襲來，我靠著車廂，腦子渾渾噩噩，一暮暮如電影般在腦海裏來回播放，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睡了過去，又似乎進入了夢境，來到一個灰朦朦的空間，一對冰冷的眼眸俯瞰著，上帝視角。

    一個宏大莊嚴的聲音在空間中迴盪，“罪人，為你的罪行懺悔吧！”

    隨著聲音的響起，整個空間開始燃燒，無邊無際的火焰從四面八方一步一步壓迫了過來，無處可逃，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灼熱無比的氣息。

    “神，你搞錯了吧，我沒有罪。”我看著這雙眼睛，十分平淡地迴應著。

    “瀆神者必受……”

    宏大的聲音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我打斷，“不必多言了，你不過是布魯諾神父設定出來的幻象，如果要談，就讓布魯諾親口和我談吧！”

    在面具人開槍指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清楚了最後一個問題，布魯諾一定有一個最後的隱形人為他控制最後的爆炸。

    這個人一定是我絕對想不到的人……就算想到了也不敢相信的人！

    這個人就是……我，夏末！

    面具人用槍指向我並不是要殺我，而是威脅我讓開靠窗的位置利於他逃脫。

    面具人暗殺的真正目標一開始就是浩哥，他是要殺掉能威脅到布魯諾的浩哥，因為浩哥對於受控者太敏感了，接連將布魯諾在福華髮展的內鬼一一揪出，必須要殺之而後快。

    否則浩哥跟在我身邊，布魯諾之後的計劃根本不能進行下去。

    布魯諾用腦波控制人有一個重要的特性，那就是不能一蹴而就、一擊定乾坤，而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布魯諾必須在先期與受害者有過相當程度的交流接觸，布魯諾會在前期給受控制者植入心理暗示，消除潛意識中的抗拒心理，之後的種種控制手段才能得以進行下去。

    我符合一個受害人的所有特性，作為兩次被布魯諾用腦波襲擊過的人，布魯諾當然知道我與他之間的差距，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控制住我，加上我的身份和立場代表了警方一邊，而且現在這個四人小組還隱隱以我為首，如果能控制住我，絕對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隱形人，包括我自己都想不到！

    選擇我作為目標下手，對於布魯諾來說需要解決一個問題，他需要近距離對我使用腦波，儀器轉換過後的腦波只對那些被他多次洗腦之後的信徒有效果。

    我和白雪傅凌雲之前曾經猜測布魯諾會使用什麼身份躲避追捕，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計程車司機，我們錯了……最有可能的是殮屍車司機。

    大家對醫院的救護車十分熟悉，卻不知道醫院還有一種殮屍車，專門上門運送死者，外表和救護車一模一樣。

    救護車行駛在道路上，沒有人會懷疑這樣一輛車，就算懷疑最大的可能也是懷疑病人，很少有人懷疑到司機身上，退一步來說，懷疑到司機身上布魯諾也是毫不在意的，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假扮司機，他直接混在屍體裡面，誰會懷疑一具拉往太平間或者火葬場的屍體？

    當然，這樣一輛車可以自由活動的範圍也僅限於在市內，一旦想駛出設卡的攔截點，總會有一些六親不認的人會連屍體也一併檢視，布魯諾並不敢冒這個風險。

    所以他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控制住人在重要位置，比如在設卡點引爆炸藥，然後醫護車順理成章出現，布魯諾在混亂中逃離天羅地網。

    我是唯一一個三次被布魯諾使用腦波襲擊的人，但他不知道的是，我雖然被他的腦波重擊到意識陷入混沌，但我仍然能保持自我意識清醒認知的人……究其原因，腦電波衝擊雖然能令我的腦神經訊號陷入混亂，但浩然之氣會迅速發生作用，引導大腦神經元恢復正常，並且隨著受腦衝擊的次數增多，不但浩然之氣會更加迅速地參與自救，就連大腦本身也會產生免疫抵消這類衝擊。

    但這些都是在緩慢地發揮作用，想要短時間掙脫腦電波造成的混亂並不夠，也是緩不濟急。

    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之前無意中給自己使用出的“鎖命針”，它一直在發揮著作用，鎖定了“精氣神”並沒有隨著中了腦電波衝擊而陷入無序之中，此時我的意識是典型的形散而神不散，我甚至能清醒地感覺到身體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高速恢復正常。

    至於布魯諾植入到我腦裡的那些類似於神蹟的宏大聲音和灰色封閉空間之類，在浩然之氣下一概無視，這些東西不明就裏的時候會感覺有如神祇親臨，但只要看穿了其中的本質便不值一提，不過就是另一個版本的五毛特效而已。

    我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保持著呆滯的狀態木然地看著浩哥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