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動手的時機問題，我躊躇了良久。

    我們這次計劃的目標本來只有一個：檢查金庫，找出罪證。

    但現在事情發展到瞭如此錯綜複雜的階段，我們的目標就必須與時俱進了。

    現在至少要達到三個目標：

    一、制止犯罪，抓住罪犯；二，找出金庫裡面志遠的罪證；三，全身而退。

    制止犯罪抓住罪犯這沒什麼好說的，警察的天職業便是如此；找出志遠的罪證，現在還不好說，雖然種種跡象可以肯定志遠與這起銀行搶劫案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志遠集團參與犯罪，除非在金庫裡有什麼重大突破；全身而退也是必須的，既然罪犯能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罪犯，而且只有全身而退了才能想辦法將雷老虎與本案無關，之前的計劃是我策劃並實施的，才能將林隊揚組老杜白雪他們摘出來。

    不能以暴制暴，不能用非法手段制止犯罪，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的話，一開始高傑和我都錯了，不過在沒有更好辦法的前提下，這個鍋我可以背，也並不介意背，畢竟我不是正式的警務人員。

    志遠集團涉及到數百億甚至一兩千個億的資本，現在已經因此搭上了數條人命，如果把崑山集團和Y村牽連的人命算在志遠頭上，幾乎就是百人斬的數量了，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它的存在每多一秒就不知有多少人多少家庭深受其害，所以我覺得搭進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將之斬落馬下並非不值。

    但無論如何都要爭取最好的結果，所以我要牢牢把握住局勢並主導案件的走向，否則讓高傑處理的話，這傢伙一定是大開殺戒，能不饒人絕不饒人的。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來到了晚上十點，距離阿星要求的拒守5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很接近了，我估摸著他們的進度也是經過精心計算，大概也差不多要運完黃金了，而運完的時候也就是圖窮匕首現的時候要到了。

    這時候談判專家又來了，告訴我車輛已經準備好了，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我笑笑告訴他快了，正談著的時候，外面風雲突變，暴雨傾盆而下，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迅速將整個商市侵染成了澤國，給警方的行動增加了相當多的變數。

    我看了看天氣預報，這才發現就在三天前已經預報到了一股冷空氣正在南下，將於今天到達商市，看到這裏，我已經心知今天這個搶銀行的時間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阿星的老大精心挑選的時間，這傢伙作案的時候還能考慮到天時地利的因素，確實可以稱得上極具戰略眼光。

    “幫我送三十把傘過來吧，我總不能讓人質出去被淋成落湯雞的樣子吧？我雖然是劫匪，可也知道什麼是以人為本的。”看著電閃雷鳴的天氣，我淡淡地說道。

    談判專家臉色變了又變，我和他都知道一把雨傘雖然沒什麼，但對於我來說作用卻是非常之大。

    可以設想一個場景……當一群人擋著雨傘集體衝出銀行大門的時候外面的警方是何等的忙亂，最重要的是警方佈置在高處的狙擊手立即就會失去目標，根本不知道該狙擊誰。

    “怎麼？不願意還是另有所圖？沒把人質的安全當回事？”我看談判專家沉吟不語，便又淡淡地問道。

    “你誤會了，我在想大巴是不是要直接開到銀行門口，這樣一來就不需要淋雨了。”談判專家微笑解釋。

    我點頭道：“有道理，這樣吧，由你將大巴開到銀行門口，車上不能有別的人，老實說，除了你我信不過任何一個該死的條子！”

    談談專家出去做準備去了。

    十時三十分，阿星帶著兩個手下過來，我注意到沒有老海狗的身影，不過我沒多問。

    “兄弟，辛苦了，我們那邊已經搞定，你們可以走人了，咱們外面見！”

    此時外面暴雨如注，雷霆交加，阿星說話要十分大聲才能壓過雨聲讓我聽清。

    我又將現在的情況跟他說明，並且告訴他接下準備讓眾人搭乘大巴車出行擾亂警方視線的計劃，阿星大喜，有了這個計劃，他斷後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好，外面見！”我給了阿星一拳以示親近。然後對箭蛙招了招手，箭蛙跑到前臺將他的筆記本塞進帆布包裡，然後迅速過來與我匯合，兩人朝著金庫走去。

    看著我們的背影消失，阿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和箭蛙很快走到了密碼門外，我一顆心提了起來，兩人貼著兩邊的牆壁摸了過去，之前我來到這裏的時候被一名蒙面大漢用槍頂了回去，這次來到這裏要做好開火的準備。

    密碼門背後十分安靜，我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先扔了一顆手雷進去。

    當然，這是一顆沒有拔開插銷的手雷，目的主要是引起門後面人的驚慌然後我們藉機突襲。

    然而手雷落到地上的時候，門後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我和箭蛙鬆了一口氣，門後沒有人！

    撿起手雷，我們繼續往下面走，很快來到金庫大門。

    厚重的金屬大門敞開著，裡面燈火如同白晝一般，不過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活人的身影，兩輛小型麪包車停在金庫中間，其中一輛的車尾廂開啟著，尾廂裡面整整齊齊地碼著數摞金磚，每塊金磚上面都印著1000克重的字樣，不多不少200條，金光耀眼。

    不用說，這輛車自然是為我們準備的，而另一輛則是為阿星他們最後撤離準備的。

    這些劫匪雖然沒有履行讓我第一個脫離的諾言，但是該給的黃金卻是一點不少，也算是頗講江湖道義了。

    但最讓我詫異的卻是這些傢伙居然沒有殺人滅口？這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的不可思議。

    這絕不可能！

    之所以會這樣，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還沒有到殺人滅口的時機，二是我們還有用。

    那麼，我們還有什麼用？什麼時候纔會動手？

    不管怎麼說，都與這些黃金有關？

    又或者說殺機就在車上？比如遙控炸彈什麼的隨時可以引爆，這個可能性最大，可就算知道車子有問題，這裏有兩輛車子，我怎麼能確定那一輛有問題？

    空氣裡瀰漫着黴味，我運足了浩然之氣將兩輛車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也沒能找出什麼破綻來。

    我又四下裏掃了一下，金庫裡面的監控已經被砸得稀巴爛，但誰也不能保證在注意不到的安裝了微型攝像頭正注視著我們，我發現了幾個被扔在地上的編織袋，便取了過來，“把黃金裝到另一輛車裏，我們坐另一輛車離開。”

    話是這麼說，可如果對方在兩輛車裏麵都安裝有炸彈，我們還是一樣逃不過一死！

    金庫的最裏面已經被打通，一條散發著黴味的通道呈現在了眼前，地道的地面上有著清晰的輪胎碾壓的痕跡，說明之前這裏已經有數輛大車進出。

    通道裡面黑暗幽深，頗有一種無知的畏懼在等待著人探索的忐忑。

    好在劫匪也相當講究細節，每輛麪包車上面還備有兩個大號手電可供照明，當然，麪包車上的車燈也能照明，但萬一需要步行呢？

    連這些細節都考慮到了，更說明前途叵測啊！

    現在是該離開呢還是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