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經理一席話為我解開了許多的疑惑。

    這麼看起來，志遠公司監守自盜的嫌疑是最大的。

    由此可以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志遠集團不但不會想辦法阻止，相反他們會全力促成搶劫的發生。

    如果這麼推導的話，又可以得出一系列必然將要發生的後果：

    在現在的搶劫人員構成裡，老海狗是阿星這夥人用來背鍋的，事成之後殺人滅口，讓警方無處追查；至於我們則是閻羅殿和志遠聯合起來算計背鍋的，主要目的是打擊雷老虎以及現在商市的警力骨幹、原因是掃毒打非活動已經傷到了他們的筋骨，他們已經展開了雷霆反擊。

    背鍋者雖然有兩拔人，但最後的命運卻是殊途同歸——殺人滅口，只有我們這些背鍋的死了，這件銀行搶劫案最深層的原因纔會成為無解之迷。

    當然，以上推演成立的前提條件是劫案成功，100噸黃金成功運送出去。

    100噸的黃金不是小數，他們怎麼運走？

    然後運走了又怎麼隱藏？

    再然後要怎麼運作？

    想了想，我繼續請教陶經理，“如果你搶了一百噸黃金，你會怎麼光明正大的兌現它？”

    陶經理想了想，沒有回答。

    我看了看陶經理微笑不語的表情，明白了什麼，點頭道：

    “回答好這幾個問題，我可以放你出去，並且你能帶一個人出去，我前面觀察過，事發的時候你對一個姓肖的女姓格外關心，總是有意無意擋在她的身前，而你中年喪偶，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我並不感興趣，但我知道共過患難的伴侶往往都會更加珍惜對方。”

    陶經理立即回答道：

    “我首先會將它藏起來一段時間，這個並不困難，可以找一些從事金屬加工的企業，尤其是銅礦企業，與他們合作，購買一批熟黃銅囤積起來，由於大宗金屬的囤積從事期貨買賣是國際通行的做法，因此不會有人懷疑，如此一來便可以很方便的與黃金調包，兩者加工過後的金屬錠外觀基本沒有多大區別，除非用專業工具，不然很難分辨出來。

    接下來我會在海外收購一座金礦，比如尚比亞一帶，瀕臨報廢產量很低的那種……然後我會宣稱發現了新的礦脈，能提高日產量若干，並且大批低品黃金運回國……然後將這批真正的黃金與之置換，經過這一番操作之後，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拿出來用了。

    但我並不需要直接使用黃金兌換成實物和貨幣，我可以再次重複抵押和多家保險的過程，如此一來黃金就不必出現在市面上而直接由數家大集團瓜分，完全沒有半點風險。”

    果然令人拍案叫絕，兜兜轉轉一圈，黃金洗白然後分散進入各大財團，從此便再也沒有了贓物的存在，而且用的還都是合法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當然，具體運作的時候還有許多的彎彎繞繞，但那些都只能是細枝末節而已，不影響大局。

    現在就只剩下如何將黃金運走這一個問題了。

    我想了想，讓箭蛙看著經理，自己朝著營業區裡面去了，到了裡面，我走到阿勇面前，直接將他身上揹着的帆布包扯到了手上，“我借來用用，你沒有意見吧？”

    阿勇苦著臉媚笑道：“沒……沒有。”

    帆布包裡面裝著的是阿勇搜刮到的營業部裡所有剩餘的現金，大約三十多萬的樣子，他對我的行為當然是不敢怒不敢言的，自己安慰自己區區三十萬與即將到手的千萬級別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我來到衛生間，將帆布包裡的錢取出，撬開空調的通風口，將現金藏在裡面，然後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之後回覆原狀。

    我再次回到陶經理面前，將手機裡的照片給他看，“記清楚這個地方，裡面有三十萬現金。”

    陶經理莫名其妙，但地方還是認識的，點頭。

    “很好，裡面的三十萬現在是你的了，是不是很意外？”

    “不，不，不是我的……”陶經理大驚，我這是將他拖下水的節奏。

    “你不用驚慌，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說，誰也不知道，我很快就會忘掉這件事的，所以你可以安心地拿去補貼家用，我聽說過，很多人表面光鮮，實則也就是一個房奴，這筆錢不多，也可以助你早日擺脫房奴身份。”

    陶經理苦笑道：“錢我是不敢要的，你有什麼話要問我一定如實回答，絕對不敢隱瞞，只求你不要拉我下水可好？”

    我笑笑道：

    “錢放在那裏，要不要由你自己選擇。現在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是劫匪，怎麼把這一百噸黃金運送出去……慢慢想，我知道你不知道，但你一定能想得出來，我相信你！”

    相信你個頭咩！陶經理欲哭無淚，但如果不回答，我很可能強行拉他入夥，這可就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但若說了，我一旦照他的方法去做，他也仍然是協助犯罪……對了，陶經理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道：

    “你那名夥計不是有辦法將東西運出去麼？你直接去問他多好？”

    我微微一笑道：“所以纔要問你啊？我打算黑吃黑，將那傢伙做掉，自己獨吞，多麼美好的金山，憑什麼要跟人分一杯羹呢！”

    我說得一派雲淡風輕，彷彿殺個把人對我來說不過是掐死一隻雞仔般簡單平常……這當然不是吹牛，旁邊一動不動生死未知的特警就是最好的威懾。

    對於這個問題，我對陶經理並不抱什麼希望，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畢竟陶經理是這裏的老員工，從這座建築落成之日就在這裏工作，一步步熬到了經理的位置，如果他也想不出什麼線索，那我就只能直接逼問阿星了，這與我的計劃不符。但出乎意料的，經理的態度反而說明了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很顯然，他是知道些什麼的！

    想了想終究還是小命要緊，陶經理說道：“這裏的舊址下面有一個防空洞入口，金庫就建在防空洞左側，舊的防空洞雖然已經廢棄，知道的人很少，還記得的人更少，但如果我有心偷運的話，肯定會考慮到這些。”

    他的話讓我豁然開朗，七十年代，我國面臨蘇修強大的進攻壓力，全國上下備戰，提出了“深挖洞廣積糧”的戰略方針，全國上下都修建有防空洞和一些地下工事，商省也並不例外，改開之後，這條戰略才非正式地作廢，但各地的防空洞和地下工事仍然保留了相當一部分，直到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舊城改造，這些地下通道工事什麼的才一一報廢。

    而這座銀行正是舊城改造的一個典範樣版，毗鄰地下工事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