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賊心虛
屍檢是不可能的,連看一眼都不可能,理由很簡單:覃法醫屍檢,閒人勿近。
“閒人勿近!我怎麼就是閒人了?!”傅凌雲想要讓我參與驗屍的提議被覃法醫直接無視,大怒,立即就拔了無數電話想要找回這個場子。
然而,他這招平時百試百靈,此時卻並不好使,求爺爺告奶奶的也不行。
磨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倆終於灰心,灰溜溜地從二隊辦公大廳裡走出來,打算各回各家,便在這時候,院子裡突然響起了警齡。
這是緊急出警的訊號,看來是又出人命大案了。
不一會,二隊的秦隊就帶著一行人分乘三輛警車風馳電掣地駛出了大院,五分鐘不到,素質極高。
我和傅凌雲對視了一眼,嘿嘿一笑……機會來了!
剛纔秦隊一行人裡面,就有覃法醫在其中。
等到警鈴的聲音消失,傅凌雲已經拉著我急吼吼地進入了支隊指導員辦公室。
“王叔,給個機會,看一眼,就看一眼?”
傅凌雲又是遞煙又是倒茶,嬉皮笑臉。
“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沒個正形,都不知道雷老虎是怎麼教你的!”王指導員不接傅凌雲的話,笑罵。
“是是是,我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您能不知道……我爸那教育就是用皮帶抽,這不,我是要靠自己的,絕對不沾他的光……您看,給小侄一個立功的機會,看一眼,就一眼。”傅凌雲死皮賴臉。
“這可不行,這是紀律問題,你如果有法醫資格叔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見實的機會,可你……”王指導員原則問題上是絕不讓步的。
“我是沒法醫資格,可我哥有啊!”傅凌雲把我推到前排,“夏末可是中醫大的高材生,從遠的說,他是夏東陽爺爺的親孫子,家學淵源不必我多說;從近了說,他剛幫一隊破了‘連環碎屍懸案’,這可不是吹出來的,真金不怕火煉……”
人的名樹的影,爺爺的名頭一擺出來,王指導員看向我的眼神就不一般,等到“連環碎屍案”一出,他的表情頓時就從不一般變成了吃驚,這案子現在還在突審當中,很多關鍵環節都沒有透露出來,他也只知道一隊一舉破了這個頭等大案,心裏羨慕得不得了,卻想不到關鍵人物就在自己眼前。
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十分坦然地微笑著,過了一會,他問我,“連環碎屍案是你破的?”
我十分技巧地回答道:“還在保密期的事情我不能回答您,您可以直接與林叔溝通。”
我既然沒有否認,那麼就說明我至少參與了其中,算是在不違反紀律的情況下側面回答了他的問題。
王指導員對我的回答十分滿意,把手伸向了內部電話,不過剛拿起電話他又放了下來,看著我問:“夏老顧問的事蹟我知道一些……你能不能保證在不破壞屍體的狀況下屍檢?”
我還沒回答,傅凌雲就不幹了,急道: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王叔,您可不能不講……”
我打斷傅凌雲,平靜地回答道:“可以,我盡力一試。”
我理解王指導員的想法,爺爺那一套在系統內部也是爭議不少,王指導員心存顧慮
也是正常,再加上覃法醫在隊裡資格老,威信高,還是主任級科員,級別上與王指導員平級,他不願意因為驗屍的事情與覃法醫產生不快。
王指導員又說:“小夏,屍體覃法醫已經鑑定完畢,死因是大腦粉碎性骨拆導致的顱內大出血死亡,因為沒有第三者參與和外力的痕跡,現在還不能認定為他殺,但是死亡鑑定報告已經出具,如果重新驗屍就必須走很多複雜的程式,這樣無疑會耽誤不少時間,錯過某些可能的時效性線索,所以只能讓你作為醫大的實習生臨時觀摩,你看……?”
我依然平靜地回答道:“王指,我理解的。”
事實上,從王指導員的話裡我也能聽出一些死馬當活馬醫的味道,連覃法醫都沒有驗出他殺的痕跡,我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行嗎?他心裏沒底,我有信心卻也不敢打包票,沒有誰是無所不能的,只有驗過才知道。
王指導員做事也十分乾脆,我答應下來之後他便打電話讓人送來了鑰匙,然後親自帶著我和傅凌雲來到了支隊後院的驗屍室。
……
屍體從冷櫃裏麵抬到了驗屍臺上,我認真地觀察屍體。
覃法醫處理屍體十分專業,死者仍然保持著死亡時的原始姿勢,可以看到左半邊顱骨已經嚴重塌陷,左邊身子扭曲成一個不正常的形狀,明顯是左半邊身子先著地。
我拿起覃法醫的屍檢報告,一項項對照著查驗下去。
無懈可擊……
覃法醫不愧是老法醫,檢查得十分全面,頭髮、血液、胃液、尿液、腸容物、**、面板,病理、牙齒、骨骼、指甲縫裏的積垢……大小細節多達八十多項,每一項都有明確的檢驗指標,可見覃法醫的自負是有資本的,他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基本不可能遺漏什麼線索,如果不能發現他殺的痕跡,換了別的法醫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高招。
不過,連風吹過會有痕跡留下,只要是做過,就會有痕跡,只是限於某些技術的侷限暫時並不能查出來罷了。
“麻煩將燈全部關掉。”我對傅凌雲說道,驗屍用的都是大功率的無影燈,將整個驗屍房照耀得一片雪白,纖毫畢現,可以讓法醫看清楚更多的細節。
但這樣有一個不好的地方,一些對比不明顯的痕跡會被強光遮蓋。
因此法醫在檢查現場的時候,會變化光源照射,比如使用紫外線光源照射可以得出不明顯的指紋**;噴灑魯米諾發光試劑,血跡就會在黑暗中發出明顯的青白色熒光等等。
當然,我要做的可不是這些常規操作,既然正常的屍檢無法檢測出他殺的痕跡,那麼是時候開始醫罪者的真正技術了。
我拿過自己的揹包(工具箱),非常篤定自己馬上就可以看到兇手的痕跡。
“班門弄斧!是誰讓你進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瘦高男子,怒氣衝衝地質問道。
“老……老覃,你怎麼回來了?這個…那個…是這樣的……”王指導員看著來人,尷尬無比,結結巴巴地解釋了起來。
來人正是覃法醫,不知怎麼的又折返了回來。
我們三人透過非正常途徑屍檢,天然就有幾分做賊心虛,此時被正主抓了個現形,一時之間尷尬得臉都不知往哪擱,只差沒有掩面而逃了。
“還好我回來取資料,不然還不知道我的工作室竟然進來了‘專家’!怎麼?鄙人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幾位不吝‘賜教’!”
覃法醫黑著臉,將“專家”和“賜教”兩個詞咬得極重,輕蔑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