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的死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慘得多。”

    “發現了什麼新情況？”林叔臉色凝重，被狗咬死已經夠慘了，還能更慘？

    我點頭道：

    “林叔，這狗不是被你打死的，它是中毒死的，你快派人在四周找找看還能不能找到死狗，我懷疑應該不少，多派些人，發現死狗帶回來，不然若是讓人撿去吃了，會釀成大禍，最好發公告。”

    林叔點頭，叫人過來立即執行。

    我開始解說道：

    “死者在死前被注射了一種毒素，從探毒骨針的顏色和程度來看，應該是河豚毒是。

    河豚毒是一種複合毒素，但它有一個非常要命的特性，它主要作用在人的腦神經中樞，也就是說它會阻斷人腦與身體的動作神經，使得中毒的人全身麻痺動彈不了。

    但這種毒素又偏偏刺激其它神經異常的敏感，甚至是興奮，這就讓人不容易昏迷，能清楚地感受到身體受到傷害時的每一個細微的劇痛。

    我們知道，人在受到重大傷害的時候，自我保護機制會發揮作用，比如讓人昏厥過去，中了河豚毒的人自我保護機制也被破壞掉，並不會昏厥，會在劇痛之中感受到死神的一點點的剝奪生命，清醒到生命最後一刻……”

    我還未說完，神經大條的林叔臉都黑了，太惡劣了。

    我又補充道：“兇手非常專業，河豚毒的量稍微多上0.01克和少0.01克結果都不相同，曾經有一名廚師因為指甲裡粘著一粒河豚的魚卵做菜的時候不小心掉到菜裡，結果害死了一桌的客人。”

    林叔倒吸了一口冷氣，問我：“哪裏能買到這種毒藥？”

    “雖然是毒藥，但它用得好了卻是可以鎮痛、降壓、抗心律失調、局麻和抑瘤的作用，十分珍貴，是管制藥，只有少數研究單位可以獲得審批製備和進口，所以我認為不會是個人能買到的，而且這種毒藥相當的貴，我記得好象比等重的黃金還要貴許多，你等等，我查一下……查到了，每克170美刀……我個人更傾向於是私人提取。”

    “這玩意還有人能提取？”林叔詫異。

    我回答:“有的，還很多，主要是河豚肉極為鮮美，正所謂‘拼死吃河豚’說的就是這個，所以民間有不少人專門研究怎麼吃這東西，研究吃就得先研究怎麼去掉它有毒的部分。”

    我理了理思路，開始分析道：

    “河豚毒令人全身麻痺動彈不得，也不能開口說出半個字，更不可能被狗咬的時候還會喊出聲來，所以報案的錄音裡面那部分被害人哭喊求救的聲音是在中毒之前，並且沒有迴音，可以排除是在這裏，我暫且把那裏定為第一作案現場。

    但錄音裡面的狗叫聲便是這裏，那麼這裏可以定義為第二作案現場，報案錄音顯然是兩個現場的錄音合成的。而且報案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河豚毒發作非常快，快的10到30分鐘，短的不超過1小時，取最大值30分鐘，也就是說從停車場往外推60分鐘的路程便是兇手第一作案現場所在的範圍。”

    林叔一連串的命令佈置下去，命人提取一個小時內附近所有的監控錄影，兇手進出顯然是用了車輛運輸被害人的，重點查車輛進出的記錄。

    “兇手為什麼要費盡心機的佈置兩個作案現場，這裏夠荒涼也夠偏僻，他完全可以兩個步驟在這裏一起做了的啊？難道是爲了挑戰我們警方？”林叔沉思，這也是他之前沒想到的，因此沒注意到迴音這個情況。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喧譁聲，林叔臉一沉，“怎麼回事？”

    擔任外圍警戒的小劉跑進來道：“林隊，外面來了好多記者，指名要採訪你。”

    “誰通知記者的？！”林隊大怒，這裏地處偏僻，死者又是在地下停車場，外面根本看不到，若不是有知情人報料記者是不可能知道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搖頭，我心裏一動，便問道：“都來了些什麼記者。”

    “省電視臺法制頻道，商市都市報，商江晚報，南方報……”小劉一口氣說了五六家報社，都是頗有影響力的大報。

    都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但現在眾狗吃人也絕對是駭人聽聞的新聞了。

    “估計是兇手匿名報的料，現在這事麻煩了，躲是躲不過去的。”我對林叔說道：“要不這樣，林叔，你先去打打官腔，無可奉告早日破案之類的，你應該比較熟的吧？對了，你順便問問他們是怎麼得到訊息的。”

    林叔無奈地對小劉道：“打電話給雷局，這事讓他來處理。”

    小劉吭哧了一會才說道：“已經打過了，他說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我差點笑了出來，這風格也太雷老虎了。

    “這**的還挺會玩，看我把你抓起來好好玩玩。”林叔現在對兇手可謂是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整了整警容，隨著小劉一起出去。

    我也感覺兇手是在玩火，他這麼做給了警方相當大的壓力，豈不是在催促警方早點找到自己？他嫌活得不耐煩了嗎？難道說兇手得了絕症生無可戀於是報復殺人？這個可能也是有的，我順手就將這個可能記在了本子上。

    這裏太偏僻了，查錄影什麼的估計沒戲，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可現在死者剩下的部分也不多，想要還原全貌根本不可能，剩下的骸骨裡面頭骨的部分剩下的只有一塊天靈蓋，其他部分竟然全部被啃光，可見這些野狗對骨頭的鐘愛，我嘆了一口氣，默默地運集起浩然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找了半天，我發現了奇怪的一點，現場居然連一根毛髮都沒有發現，說明兇手在執行犬刑前已經想到了這點，太縝密了。

    然後，我盯著一灘極大的血汙定定地盯著，有些入神，這時耳邊有人問：

    “小弟弟，發現了什麼？”

    “死者可能是一個患有三高的大胖子。”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血汙裡面有脂肪的痕跡，應該是腹部厚厚的脂肪被撕咬下來一大塊，然後幾頭野狗一起搶奪，脂肪在地上反覆摩擦拉扯，便在粗糙的水泥地裏留下一層油脂，初步判斷被撕下來的脂肪有五釐米厚，應該是個大胖子，不過還得化驗才能確定這個推斷……”

    我剛說到這裏，耳邊便傳來一陣乾嘔的聲音，“呃……呃……”

    我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多了一個穿著米白色小西服的漂亮女性，再一看她身前晃悠的工作證，頓時就知道，這是一名偷偷溜進來的女記者。

    此時這名漂亮姐姐胸口劇烈起伏，已經準備好大吐特吐，現場馬上就要被她破壞。

    我情急之下趕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在她後頸上一掐，她頓時暈乎乎的搖搖欲墜，我乘機抄起她的腰，將她半抱著攙扶到了停車場的入口坐下，這裏空氣流通，也沒有滿地的血汙。

    “唔唔，小色狼…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