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是白榮光。”

    “怎麼看出來的？”白雪問。

    “當然還是面板和瞳孔。”我回答道：

    “他被巨熊抓傷的時候他後背的面板暴露了出來，而他狂吼一聲拼死進攻的時候直播平臺給出了特寫，我可以從他瞳孔的顏色看出來。”

    “可不是說直播不在我國境內嗎？”

    “這是世界性的殺人遊戲，這個組織當然有能力轉運選手。”

    “怪不得這幾天蹲守沒有半點訊息，那接下來他會不會回來看老約翰？”

    “會的，就算他不回來看老約翰，他自身的傷也需要治療，密切注意這個線索。”

    “老約翰那裏誰去蹲點合適？”

    “還是我和凌雲去吧，我有預感，白榮光這兩天一定會出現。”

    小周和箭蛙那邊不出意料的沒有收穫，直播平臺組織方敢組織這個遊戲，自然是有相當的把握，一整晚的攻防戰以各大駭客失敗告終。不過來日方長，接下來的直播還會迸射出更加激烈的火花。

    ……

    我的預言很快便成真。

    第三天早上，我還沒有起床便接到了白雪打來的電話，“白榮光出現了，就在老約翰的病房，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控制住了外圍，要不要行動？”

    我跳了起來，“他發現了沒有？”

    “應該沒有，他一直就坐在老約翰的床前，似乎是在禱告，一動不動。”

    “先別動他，我想和他談談。”

    “那你快點，一有不對我這邊就會動手。”

    放下電話，胡亂擦了一把臉，傅凌雲已經到了，白雪果然還是先通知了他。

    我跳上車，傅凌雲加油門，車子躥了出去。

    ……

    病房裏有很濃重的花香，掩蓋了藥水的氣味，一個穿著黑色連帽運動服的男子平靜地坐在老約翰的床前，雙手將老約翰的一隻手掌握在手心裏，嘴裏小聲地念著經文，老約翰此時處於昏迷狀態，但臉上卻帶著一絲微笑，氣氛顯得十分寧靜。

    “你來了？”我站在男子身後很久，等他的禱告告一段落後纔開口。

    “來了，讓你們久等了。”男子轉身，現出帽子下面一張慘白的臉，不止是白化病還有失血，眼眸沒有眼黑，瞳孔淡紅色。

    “你知道我們在找你？”我問。

    “知道。”

    “方不方便在這裏說話？”我看了看老約翰。

    “可以的，在主的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男子淡淡地說道。

    按理說牧師是神的僕人，他卻直接說在“主的面前”，可見老約翰在他心裏就是主的化身。

    “為什麼殺人，是爲了錢嗎？”我問他。

    “先宣告一下，這不是殺人，是競技，別人爲了什麼我不知道，我確實是爲了錢，我需要一筆錢為養父治病。”白榮光平靜地說道。

    我問了一個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你是自願的嗎？其他人呢？”

    “我是自願的，或者死或者如願以償。至於別人，我想或許自願的是一部分，也有一半左右是被逼的。”白榮光見我臉上仍有不解，便解釋道：

    “據我觀察，參加競技的人裡，很多都是出於經濟方面的原因，但也有一些是殺人犯，逃犯，或者欠債沒法還只能以命償還的人。你不用奇怪，那些組織遊戲的人並不避諱談論這些，甚至還會主動告訴我們，據他們說這是讓我們動手的時候沒有心理負擔。補充一下，自願的在比賽結束後可以申請送回，也可以在營地訓練，他們有專門的教官，不要問我是在那裏，我只知道應該是一個島嶼，其他的一概不知。但那些被逼的就必須留在牢房，直至完成任務或者債務，當然，除了沒有自由，也有人訓練他們格殺技巧。”

    “他們是怎麼和你聯絡，又是怎麼帶你們到角鬥場的？”

    “在竟技的前兩天，會有資訊讓我們到指定的地點，到時有人接應到某個地方，吃下一粒特製的藥丸之後，人就會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到了營地，通常是適應一天，然後第二天開始比賽，回來的時候也是同樣，吃下一粒藥丸，醒過來便回到了始發地。”

    “你下次竟技是什麼時候，他們有沒有提前告之？”

    “我目前處於解除約定狀態，要看我的恢復情況，如果恢復得好，還可以繼續申請複賽，如果恢復不了，那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白榮光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有些遺憾，看了看自己的養父，憂心忡忡，或許這纔是他坐在這裏的原因，他可能再也不能去參與“遊戲”了，也就失去了救治養父的希望。

    “你現在還差多少錢？”我忍不住問道，白榮光雖然有病，可能脾氣還不好，但不是別人口裏那種壞人，起碼我現在看到的都是他人性溫暖的一面，能幫一點是一點。

    上次的火項鍊案，楊叔為我申請了一萬的獎金，昨天下午白雪才轉交給我，想了想，我拿了出來，自己留了兩千生活費，取出八千元塞了過去，雖然不夠，聊表心意吧。

    傅凌雲也有樣照樣，不過他錢包裡只有三千元，全都塞了過去。

    “你現在還是學生？這錢我不能要。”白榮光相當意外，我錢放在錢包裡，取的時候校牌讓他看到了。

    “沒事，我勤工儉學還有點收入，你拿著先，你會進去一段時間，約翰先生這裏也需要錢。”我實話實說，白榮光會進去是肯定的，但找不到被害者身份和屍體，連地點都沒法找到，更別說兇器什麼的，律師會以拍電影之類的為由推脫，法院在警方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發回重新補充偵察，最終還是要放他出來，或許白榮光的案件也對我們現有的法律內容提出了挑戰，需要重新制定和完善網路犯罪的定義和量刑，如果是那樣的話，白榮光可能會坐牢，但不會是死刑，因為根據白榮光的說法如果成立，那麼他們遊戲的場地可能是境外，不排除是在某個公海的島佈置出來的場景，境外殺人，又沒有**管轄權，又沒有引渡協議，這些有得讓法學家頭痛一陣子的了。

    “對不起，我現在不缺錢，我已經籌到了手術的費用。”白榮光把我倆的錢推了回來。

    “籌到了？”我覺得有些不對。

    骨髓移植加上特效藥加上後期排異和康復的費用，我查過了，大約在一百五十萬上下，白榮光前面一場贏到了十萬美刀，第二場僥倖撿回一條命，有保底的出場費兩萬美金，現在的匯率是一比六點四，十二萬美刀值人民幣八十萬左右，還有七十萬去哪裏籌的，如果能湊到，他之前或許就不會走這條路了吧？

    等等，他說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頭暈得利害，眼前一陣陣發黑，糟糕，病房裏的花香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