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那具實驗體最終還是死了？”

    石原不以為然，“他本來身體主弱，又有基礎疾病，抗體在他身體裡生成後會大量改造原有細胞，每個人的耐受度都是不一樣的，他在這波改造中擅自逃離實驗室，以至於沒有了我的支援，所以死了，但是相信你也看到了，他即使是死了身體細胞的活性仍然相當驚人！只要有足夠的能量供應，這具屍體就會一直活下去，這已經證明了長生的可能性……”

    老鬼子越說越嗨，“更何況，十年前已經有人誤打誤撞地實現了這個過程，只是他現在再也沒辦法複製這個奇蹟，而我則是將這個奇蹟重新展現在人間的那個偉人，不謙虛的說，就算不能永生起碼也可以延壽二十年以上，全世界都會因為我的實驗成功感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老鬼子所說的那個誤打誤撞的人，不會是別人，應該就是風老爺子，看起來，他就是石原背後那個出資人。

    我冷冷地說道：“石原教授，你不要忘記了，病毒可以在宿主死亡後照樣存活數十上百年之久，你所謂的活屍未必不是這種狀態。”

    石原笑了起來，嘲笑地指了指自己道：“我現在感覺精力充沛，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我甚至有一種回到青春期的衝動，這能不能證明它的效果？”

    老鬼子說完之後竟然坐了起來，完全沒有半點虛弱的樣子。

    我無言以對，老鬼子看起來確實越來越精神，事實擺在眼前，我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就在這個時候，曹主任進來了，拿著檢測結果，推了推眼鏡十分沉重說道：

    “經過生物毒素蛋白質比對，石原教授體內的毒素不屬於任何一種蛇毒，我請了歐美非三洲的同行遠端緊急會診，最後是劍橋的一個生物實驗室給出了相同的蛋白分子式，這是一種名為六眼沙蛛的蜘蛛毒素，該毒液進入人體後表現出極其強大的溶血功能，會導致血管破裂，初期症狀是全身大面積滲血，進入器官後會導致器官組織壞死造成機能障礙然後衰竭，主要表現爲呼吸困難，咳血……目前……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血清研究出來。死亡時間一般在中毒後十二到二十四小時之間。石原教授，您是生物學和病毒學方面的權威，您看……”

    老鬼子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象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個人跌回了床上。

    不過老鬼子又迅速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把扯掉身上的管子翻身下床，怒道：

    “我不可能死的！帶我去實驗室，我親自制作血清，造不出來只是他們廢柴而已！”

    老鬼子如此敏捷，生生把ICU裡的人全都嚇了一跳，曹主任更是不敢置信地推了推眼鏡湊近了看石原。

    石原展現出與一個七十老頭不相符的迅速穿上一件白大褂，“帶路吧？”

    曹主任看向我，我說道：“等等，我跟上頭彙報先。”

    過了一會，林隊回答可以，我點頭，“可以。”

    我也好奇得緊，這傢伙當真是返老還童了？得寸步不離地觀察，現在他也算是我觀察的一個實驗品了。

    要知道，有很多藥物會激發人體的激素水平，暫時使人可以正常一小會，隨後便會陷入更加惡劣的狀態，比如我們常說的“迴光返照”就是這麼回事。

    我們走出ICU，一整隊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傅凌雲和白雪忙組織人跟上，然後問我怎麼回事，我把曹主任的話又說了一遍，傅凌雲嘖嘖稱奇，“六眼沙蜘蛛？是不是我們常說的黑寡婦？”

    “不是，黑寡婦咬到人後不是這種反應。”我也不知道六眼沙蛛是什麼樣的，不過因為黑寡婦的兇名在外，而且我國也有分佈，我曾特意取過它的毒性進行檢查，因此知道它的中毒症狀。

    這個問題馬上就得到了解答，曹主任聽了我們的談話後就將他手裏的一份傳真遞給我，跳過上面的種種分子式，看正文。

    六眼沙蛛有著“謀殺者”的兇名，體型極小，只有8到15毫米，主要生活在南非沙漠裡面，所以叫沙蛛，在沙漠這種惡劣的環境裡，它進化出了相當獨特的生活和獵食技，它不會跟蹤獵物也不結網，主要靠在沙子裡打洞將自己埋起來等待獵物路過便一擊毒殺，典型的守株待兔型，萬一獵物不上門怎麼辦？一個字“等”，不要擔心它會餓死，小東西耐力極為驚人，它可以不吃不喝一整年若無其事，一旦獵物經過附近，照樣生猛無比地暴起毒殺。

    它進化出來的另一種絕技當然就是劇毒，是世界上最劇毒的毒液之一。

    不過它從不主動傷人，反而會主動避開人類，迄今為止人類被它毒死的報道只有兩三起……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救贖者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令得石原中毒，頭痛。

    想到救贖者，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林隊詢問情況，林隊回答現在已經拔掉了三個狙擊點，擊殺殺手一名，正在一步步絞殺之中，不急，以安全為主，時間在我們一邊。

    石原信已經進了實驗室，我和曹主任幫他打下手，這傢伙迅速地抽取了一管自己的血液，分成了數份，一份放到顯微鏡下觀察，一份放進分離機裡面分離血清，一份放進培養皿裡面開始繁殖……

    佩服老傢伙的手法相當嫻熟，令人眼花繚亂的同時還能指揮我和曹主任團團轉，還可以一面在電腦上輸入某種公式快速運算……

    不過也可以理解，他現在是在跟死亡賽跑，當然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他是怎麼做到的？”曹主任五十上下，他自知自己的身體就做不到，何況是一個七十的老頭。

    “死亡壓迫之下的爆發吧。”我隨口回答，當然沒法跟他說案情。

    距離石原中毒到現在不到十個小時，理論上他還有十四個小時，要在這十四個小時裡面製出抗體，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但石原現在就在挑戰這個不可能，並且很有信心的樣子，難道說那兩管“延壽抗體”連腦子也進化了？

    倒也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