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再次點頭：“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縣令大人啊。沒錯，當初我在縣衙做客的時候，顏集縣令爲了支援我建立安民村的私塾，提供了不少的書冊。到現在我還敢念顏集縣令的恩德呢。”

    你感念個狗屎！

    佐鳴忍住沒有罵出口。

    好傢伙，你所謂的感念恩德就是轉頭把人家給宰了？那這個恩德還是不要感念了吧。

    佐鳴壓了一口氣，然後耐著性子問道：“二當家的應該不知道，當初顏集縣令給的那些書冊之中，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不能外傳！”

    吳羨暗笑。

    他當然知道是什麼東西不能外傳。

    有些時候該裝憨就要裝憨。

    吳羨不解問道：“不知道縣令大人說的是什麼東西？書冊的名字叫什麼？如果真有這類書冊來到了我安民村，我一定原書奉還，絕不留有任何備份。”

    佐鳴皺眉。

    他當然知道吳羨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也很清楚，想要輕易的將這些賬本討要回來，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也做好了耐心勸說的準備。

    “二當家的，顏集給你的那些書冊對你而言並無什麼幫助。既不能用來教書育人，又不能發家致富，更不可能借此平步青雲，留有何用呢？”

    “不僅如此，這些書冊是當朝宰相周相所愛。如果二當家非要揣在手裏，只怕會惡了周相，到時候難免有殺身之禍。”

    “可如果二當家的願意將它們還給小生，小生保證，周相一定會給以二當家合情合理的補償。”

    “是舍是留，二當家的應該明瞭纔是！”

    佐鳴這話裡面既有利誘也有威脅。

    如果吳羨是尋常土匪，說不定在驚嚇和利益的誘惑之下就同意了，把這些賬冊交出去。

    吳羨也承認，佐鳴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周懷淵這個人他其實不圖別的，就圖升官發財。

    現在官已經做到的最大，升無可升，接下來主要的心思就放在如何穩定自己的官位以及斂財上面。

    如果吳羨威脅到周懷淵的官位，又對他的斂財事業沒有太大的影響，那周懷淵是看也不願多看一眼的。

    哪怕吳羨是土匪，是流民。

    可是這和他周懷淵有什麼關係嗎？

    大寧帝國那麼大，山賊土匪不計其數，都要他周懷淵來管嗎？

    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吳羨交出賬冊，並確保沒有備份，在隱隱透露一絲安分的想法，周懷淵很有可能是不會理會安民寨的事情。

    沒了證據的安民寨，即便是知道他周懷淵壞事做盡又如何？

    別說是一個安民寨，就是朝堂諸公，哪一個不知道他周懷淵爲了斂財壞事作盡？

    可是沒有證據能奈他何？

    可如果吳羨堅持把賬冊拿在手中，這也就意味著有了證據。

    有了證據，就意味著對他的官位有威脅。

    這種情況下，周懷淵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安民寨，更不會放過始作俑者吳羨。

    所以，吳羨要把這些賬冊交出去嗎？

    吳羨沉思片刻，然後看了一眼秦月嵐。

    秦月嵐對笑著點頭，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寵溺和信任。

    吳羨輕鬆一笑：“佐縣令，你這一番話說的我實在動心，但是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些，不如我讓人將所有書冊搬來，你一一甄別如何？”

    佐鳴頓時不滿。

    他聽得懂吳羨這話裡的意思，就是不願意配合自己，不願意交出賬冊唄。

    可他也不理解一個土匪留著這種燙手山芋做什麼？

    難不成還想把周相從朝堂之上扒拉下來？

    這不是一個土匪該考慮的事情吧？

    用來換取一些切實的利益不好嗎？

    難不成這吳羨是嫌棄給的好處不夠？

    佐鳴進一步利誘，“如果二當家的願意交出這些書冊，那麼整個五龍縣周圍所有生意二當家的說了算，如何？”

    “當真？”吳羨興奮難已，騰的起身，“快快快，佐縣令隨我來，我這就帶你去看看那些書冊，你要拿哪些回去就拿哪些回去，你就是全部要回去也行啊。”

    吳羨此時彷彿就是一個因為利益昏了頭的人。

    他一個大踏步，拉著佐鳴就往裏走。

    佐鳴不太明白吳羨的意思。

    這是願意交還賬冊了？

    順著吳羨的力氣，佐鳴很快就到了吳羨的書房。

    秦月嵐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她並不在乎吳羨是否願意交出那些賬冊，但並不代表她不會思考這個問題。

    她也知道，從短期來看，交出賬冊利大於弊。

    所以當她看到吳羨興奮地狀態，還以為吳羨真的要將那些賬冊交還。

    可當她發現吳羨去的方向是書房，便知道吳羨是在演戲。

    心中不由感慨，相公最近的演技好像精湛了不少。

    自己差一點沒有看出來。

    秦月嵐很清楚，吳羨書房裏沒有賬冊，只有那些挑選出來的正經書籍。

    最多還有兩本相公自己編纂的啓蒙書。

    佐鳴滿懷期待跟著吳羨進了書房。

    “來，佐縣令，顏集縣令送給我的所有書冊全都在此，你看看哪些是你需要的。對了，這邊這些書冊是我自己的，如果需要，也可以拿回去。”

    佐鳴傻眼了，呆呆地看著吳羨。

    “二當家的，你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直接給我便是。何故叫我在這麼多書冊中尋找呢，不是浪費時間嗎？”

    他有些拿不準了，這吳羨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羨故作不解：“佐縣令，你這話何意？我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要不你提示一下，或者你乾脆跟我說呀。”

    佐鳴要是還看不出來吳羨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那他就是個糊塗蛋。

    不過他還是嘗試著做了一次掙扎。

    佐鳴環視左右，確定只有自己和吳羨兩個人在場。

    然後湊到吳羨耳邊小聲說道：“二當家的，你顏集縣令這裏拿走了好幾本賬冊，是也不是？”

    吳羨每戶人家搖頭：“不曾拿過！什麼賬冊？佐縣令要的不是書冊嗎？怎麼變成賬冊了？”

    佐鳴差一點沒有氣的吐血。

    他算是明瞭，這吳羨油鹽不進，今日是不肯交出賬冊了。

    他就不明白了，吳羨到底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