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饅頭好吃嗎？”

    崔氏堂而皇之的坐在榻上，翹著二郎腿，冷聲質問道：“你娘我在外面受盡苦頭，你倒好，還有饅頭吃？你這個白眼狼，有好東西竟然不知道接濟你的親孃！”

    “……”

    明曉蓮氣的直接將饅頭往榻上丟，破罐子破摔道：“對對對，我就是白眼狼，有本事你別來找我。”

    “你這個臭丫頭，還犟嘴是不是？”

    崔氏捏住拳頭，正準備往明曉蓮身上打去，奈何明曉蓮投來一個眼眶泛紅的眼神，頓時讓崔氏泄了氣。

    “你還有臉哭？”

    崔氏罵罵咧咧的撿起旁邊的饅頭，重新塞給明曉蓮，冷聲道：“趕緊吃，吃完我帶你去幹件大事。”

    “別。”

    明曉蓮直接拒絕，道：“我可不想再去丟人現眼。”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明檀的巴掌都落在你臉上幾次了？你就不想打回去？”

    “怎麼打？你告訴我怎麼打？”

    明曉蓮委屈的直掉眼淚，埋怨道：“你都打不過她，也沒人給我撐腰，我可不得被她欺負嗎？再說了，現在一家人都看著明檀的臉色過活，三房的人全成了明檀的狗腿子，你讓我如何反擊？”

    “你別洩氣！這次機會真的來了。”

    崔氏眼中泛着精明的光，話音一轉，又道：“你若是不想反擊，娘也可以拿了錢帶著你離開，你跟著我，總比跟著柳氏那個賤人好吧？”

    “拿錢離開？”

    明曉蓮頓時有些心動，忙問：“哪來的錢？”

    “娘都打聽過了，青州縣內有一家數一數二的富戶杜家，最近杜老爺病痛纏身，聽說沒幾日可活了，但是他們家在找人沖喜，聘禮豐厚，咱們要是把這個聘禮拿到手，豈不是就有錢了？”

    崔氏打著小算盤。

    明曉蓮猛地從榻上站起來，怒聲道：“娘，怎麼能把我往火坑裏推呢？杜老爺的年紀，怕是能當我爹了吧？我纔不要給他沖喜。”

    “胡說什麼？”

    崔氏拉著明曉蓮坐下，低聲道：“你不是還有一個庶出的姐姐嗎？咱們家好吃好喝的把她養這麼大，難道她不應該報答咱們？”

    “明曉芙肯定不願意。”

    “咋？她不願意，咱們就不能用別的手段讓她願意？”

    崔氏眼底含著陰毒。

    明曉蓮愣了下，張了張口，緩緩道：“娘，您的意思是？”

    崔氏從懷裏摸出一個藥包，緩緩道：“這是一包蒙汗藥，待會兒你找機會，把它下到明曉芙的茶杯內，等她喝下藥，人昏過去，咱們母女倆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送到杜家，到時候聘禮不就有了嗎？”

    明曉蓮眸光亮起，顯然十分心動，但同樣很擔心，道：“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咱們手腳乾淨利落些，誰能發現？”

    崔氏十分得意，繼續道：“再說了，到時候只要拜了堂，明曉芙就是杜家的人了，就你爹爹那個德行，難道還跟錢過不去？”

    說到這裏，崔氏眉眼一斜，冷聲問道：“對了，你爹到底哪裏來的銀子？從盛京到青州一路上我都沒瞧見他身上有半個銅子，如今竟然有錢給柳氏買肉補身體，真是氣死我了。”

    “聽說是柳氏的私房錢。”

    明曉蓮滿臉嫌棄，道：“她將爹爹給的銀票，全都縫進了鞋底裏，當初抄家的時候，咱們一分錢都不敢拿，她倒好，竟然揣了幾十兩的銀票在鞋裏！”

    當初在侯府的時候，崔氏把持著二房的銀錢，柳氏雖然是明清閣的愛妾，卻也不敢跟主母叫板。

    尤其崔氏向來把銀錢看得很重，又因為柳姨娘得寵，便處處針對，每隔幾日都要到柳姨娘房中檢視，看看有無不合規矩的貴重之物。

    柳姨娘的月例銀子，都是崔氏看在明清閣的面子上發放的，絕對不多一個銅板。

    柳姨娘又愛好奢華，不過明清閣對她倒是大方，但凡手裏有點錢，都用來給柳姨娘當貼補，所以她手中能存在幾十兩銀票也不足為奇。

    崔氏一聽柳姨娘竟然還有私房錢，赫然怒道：“這個小賤人，平常慣會裝模作樣討你爹的歡心，沒想到竟然私藏銀票？你爹怎麼就不生氣呢？”

    “我爹怎麼可能會生氣？”

    明曉蓮淡聲道：“如今要不是有柳姨娘的私房錢度日，我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喝西北風呢，眼下他們二人你儂我儂，要是再生出個賤種，家裏就徹底沒有我的地位了。”

    “……”

    崔氏氣的想要抓耳撓腮，最後狠狠閉上眼睛，壓制住自己的怒氣。

    好在還有一個明曉芙可以利用。

    但……

    就算真的把明曉芙送到杜家，也不過能換來幾十兩銀子而已。

    如今他們遠在青州，孤女寡母，又沒有一技之長，不管有多少銀錢到手，也是坐吃山空。

    更何況明曉芙與崔氏並不親厚，經此一事，只怕會更加恨她。

    往後問明曉芙要錢，只怕是難上加難。

    倒不如……

    崔氏扭頭看向明曉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明曉蓮眨眨眼，茫然道：“娘，你看我做什麼？”

    “沒……沒什麼。”

    崔氏的聲音忽然軟下來，拉住明曉蓮的手，緩緩道：“蓮兒，你跟著娘真是受苦了，當初你被養在侯府，金尊玉貴的長大，孃親千盼萬盼，希望你能覓得如意郎君，幸福美滿一輩子，沒想到竟淪落至此，你爹爹又是個不成器的，心裏只有柳姨娘這個小賤人，你若是留在這裏，也是耽誤。”

    “娘，別說了，我願意跟你走。”

    明曉蓮難得露出笑容，安撫道：“等咱們拿到姐姐的聘禮，咱們娘倆兒就離開這裏，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

    “好孩子。”

    崔氏的笑臉有些僵硬，緩緩道：“娘說了半天，口有些渴，你去給娘倒點水喝吧。”

    “好。”

    明曉蓮端起桌上的茶壺，徑直往外走去。

    沒多久，她便把燒得滾燙的熱水端了回來。

    “娘，這裏條件簡陋，也沒有茶葉，您就喝點白水吧。”

    “都行都行。”

    崔氏手裏攥著藥包，越捏越緊，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提了一口氣。

    “水有點燙，不著急，先晾晾吧，你去把明曉芙找過來，咱們娘倆跟她聊幾句。”

    “行，我這就去。”

    明曉蓮提著裙襬，歡歡喜喜出門去了。

    等她一走，崔氏臉上的笑容立即散了個乾乾淨淨。

    她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倒滿茶水，然後將藥粉盡數倒了進去。

    “這個明曉芙估計又跑去找明檀了，真是個狗腿子！”

    明曉蓮罵罵咧咧的回來。

    崔氏笑著安撫道：“沒事，咱們等一等也無妨，來，你也過來喝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