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還沒來得及問，曹越已經率先走進了囚犯營內。

    說起來，裡頭也不算一個人影都沒有。

    明檀站在此處，瞧見偶爾會有人從裡面穿行，不過這些人身上的衣飾，似乎不是尋常差役的模樣，倒是有點像明檀在鬼竹林裡頭髮現的那些運送假銅幣的人。

    如今囚犯營裡沒了囚犯，倒是方便了這些人。

    明檀牽著兩人的馬去了旁邊的土坡，土坡上有樹，她直接將馬兒拴了起來，自己則蹲到了旁邊的空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囚犯營內忽然響起馬蹄聲。

    明檀有些好奇的嘆氣頭，發現一隊人馬正要從囚犯營內離開，原本她也不感興趣，正打算收回目光的時候，發現馬隊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玄夜為何會在此？

    他不是離開青州了嗎？

    明檀看到玄夜帶著一隊人馬呼嘯而過，馬蹄揚起塵煙，將囚犯營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明檀站起身，注視著逐漸遠去的那道身影，心情卻無比平靜。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玄夜要去做什麼事情，只是懶得往深處想。

    現在這種情況，像是印證了明檀的猜想似的，讓她內心始終平靜。

    她與玄夜，一直站在對立面。

    直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玄夜離開之後沒過多久，曹越也從囚犯營內走了出來。

    方纔來時，曹越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如今卻變得氣定神閒，明檀牽著馬從土坡上下來時，他臉上的笑容更勝，立即便小跑了過來。

    明檀忍不住打趣道：“瞧你這幅傻笑的模樣，不知情的見了，怕是以為你要升官了。”

    “可不嘛，馬上就要升官發財嘍。”

    曹越撓了撓頭，像是在順著明檀的話附和，可是落在明檀的耳中，卻變得有那麼幾分真實。

    明檀禁不住又問：“真的呀？看來在這裏遇見曹兄，乃是我的福氣，等曹兄升了官發了財，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和紅姐。”

    “您放心！”

    曹越從明檀手中接過韁繩，另一隻手拍著胸口保證道：“一定一定。”

    曹越率先跨上馬背，朝著明檀道：“姑娘，上馬跟我走吧。”

    明檀也沒有二話，直接翻身上馬，追著曹越的腳步而去。

    囚犯營裡的犯人竟然被遷走了，這件事讓明檀始料未及。

    明檀記得書中曾提到過，離開採石場之後，犯人們便被安排開荒去了，可具體去了哪裏，現在明檀還不得而知。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眼前路卻越來越熟悉。

    這不是回城的路嗎？

    明檀眼觀八方，緊緊跟隨著曹越的腳步，卻沒有多問一句，眼瞧著快到城門的方向之後，曹越忽然調轉馬頭，繼續朝著西邊奔去。

    西邊都是山林，如今樹木枯朽，唯有鬼竹林的竹子還保有幾分青蔥的模樣，他來這裏做什麼？

    漸漸地，鬼竹林近了。

    曹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回頭朝著明檀招呼道：“姑娘，馬上就到了。”

    “好！”

    明檀心裏多了幾分警惕，等到了鬼竹林外之後，她跟著曹越一道下了馬背。

    曹越隨手將馬兒拴在了竹林旁，又回頭從明檀手中要過了韁繩，將兩匹馬拴在了一處。

    “姑娘，竹林裡多有暗器，你得緊跟著我的腳步走。”

    “曹兄……”

    明檀看了眼茂密不見盡頭的竹林一眼，忍不住問：“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這不是鬼竹林嗎？”

    “姑娘害怕？”

    曹越眼底透著幾分茫然，而後笑道：“常聽謝統領誇你勇猛，倒是忘了你是個姑娘家。”

    勇猛……

    是誇她的詞嗎？

    明檀發了下呆，曹越便解釋道：“姑娘放心，竹林裡頭除了竹子還是竹子，沒有鬼，就算有，我也能把他們打跑，姑娘不是來找人嗎？跟我走吧。”

    他既然如此篤定，明檀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好跟了上去。

    樹林裡雖然辨不明方向，但是明檀之前來過，走了半晌，她似乎也知道曹越要帶她去哪裏。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傳來依稀的說話聲。

    曹越緩緩道：“姑娘，就到了。”

    “嗯。”

    明檀提著裙襬，跟著曹越加快腳步。

    很快就到前頭山洞的方向了，明檀已經聽見了裝貨的聲音，車轍攆著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明檀剛纔在心裏狐疑：連風眠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忽然聽見曹越喊道：“大人，您看我把誰帶來了！”

    明檀緩緩抬起頭，眼瞧著竹林盡頭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

    玄夜像是沒有防備，突如其來瞧見明檀那張儂麗的臉出現在此處，臉上驀地出現了類似混亂的表情。

    明檀也當即愣在此處。

    完蛋。

    怎麼是玄夜？

    真是個大烏龍！

    曹越一副興沖沖的模樣，還激動地朝著明檀擠眼睛，像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似的。

    可明檀和玄夜，兩人全部僵在原處，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明檀就知道。

    她和曹越也沒什麼交情，他怎麼可能和她心有靈犀？

    估摸著是從謝豪嘴裏聽說了什麼風言風語，再加上自己的聯想，就把明檀要找的人，鎖定到了玄夜身上。

    剛巧玄夜也在那裏出現。

    可真是湊巧呀。

    玄夜冷著臉，眼底彷彿聚集著一灘化不開的寒冰，他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低頭泄了口氣，緊接著加快步伐朝著明檀走來。

    曹越一臉揶揄的表情，倒是十分快活。

    完全不管明檀的死活呀。

    眼瞧著玄夜的身影越來越近，旁邊空地上的人，注意力彷彿也被吸引了一般，不停地朝著這邊張望。

    明檀還站在竹林中，可她穿著一身妍麗的衣衫，身形嬌娜，單單隻看一眼，也能用身形上品出幾分不同尋常的美感。

    再加上玄夜的反應，旁人更是好奇。

    明檀忽然背過身去，抬起腳步便往回走去。

    身後的腳步又急又快，三兩步便追了上來，明檀只覺得自己手腕上驀地一緊，緊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停下腳。

    玄夜冷沉的聲音響起。

    “跑什麼？”

    明檀嘆了口氣，無奈回頭，直接反問道：“你能不能當做沒看見我，讓我悄悄地離開？”

    “不能。”

    玄夜拒絕的十分無情，緊接著問道：“不是來找我嗎？幹嘛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