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明檀非常堅定的回答他們。

    這些小姑娘們幾乎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我們等你回來。”

    “姐姐要小心呀！”

    “嗯。”

    明檀出了門，重新將房門關好。

    剛往旁邊走去，明檀便瞧見地上有一道匍匐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朝著外頭爬去。

    她二話不說，飛了一根一陣過去。

    那人一聲悶哼過後，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再無動靜。

    “姑娘！”

    青竹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翻出來的灰白袖口上，都染上了血跡，他急匆匆的跑過來，打量著明檀問道：“如何？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青竹笑得跟個孩子似的，道：“留了幾個活口，我把他們捆在後院的房間裡，姑娘有什麼話儘管去問吧。”

    “先不急。”

    明檀緩緩道：“你收拾一下，即刻回城，多帶點人手過來，屋裏關了十幾個小姑娘，得找人把他們送回去，趁著現在還有時間，趕緊行動。”

    青竹擰著眉，道：“還是我守在這裏，姑娘回去。”

    “別猶豫了。”

    明檀拍了拍青竹的肩膀，笑著說：“我尚有自保的能力，要帶人過來，還是你回去方便一些，我們在這裏等你回來。”

    青竹也知道這時候不該在耽誤時間，可他也是在關心，不過看明檀如此堅決，他便只能點頭，道：“好，姑娘，萬事小心！”

    明檀目送青竹離開，她回去和房間裡的小姑娘們交代了幾句。

    “另一個哥哥回城找救兵去了，他是在軍中當大官的，等他帶著差役們回來，會一一將你們送回家，大家先跟著我去後院的房間休息一下。”

    說完，明檀將房門徹底開啟，緩緩朝著屋內的人招手道：“走，跟我走。”

    裡頭的小姑娘們一個個手牽著手，聽話的跟在明檀的身後走了出來。

    外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許多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外面，畫面血腥，令人作嘔。

    明檀察覺到眾人表情驚悸，步伐都變得遲緩了些，溫聲安撫道：“大家不要怕，他們都是惡貫滿盈的劊子手，死不足惜，你們就把他們看做長在莊稼地裏的白菜蘿蔔，小心翼翼的跨過去就成。”

    提到白菜蘿蔔，眾人的表情似乎鬆緩了幾分。

    後院還有兩間乾淨些的房子，這些男人估計也經常睡在此處，屋內堆滿了雜草，也能勉強躺一躺。

    之前的房間裡，小姑娘們吃喝拉撒都在裡頭，味道實在難聞，也不好下腳。

    留下的那些活口，被青竹關在堂屋，明檀騰出一個寬敞的房間，讓眾人走進去。

    “現在天色還早，你們不如擠在一起睡一覺，等睡醒了，說不定送你們回家的人就趕來了。”

    “姐姐……可是我們很多人已經沒有家了。”

    有一個小姑娘忽然出聲，其餘的人也開始附和。

    “我爹孃都死了，就剩我一個。”

    “我也是。”

    說著說著，語調又開始哽咽。

    另一道稍顯冷漠的聲音響起，道：“我爹孃倒是沒死，可他們把我賣了，賣給這些人，我無家可歸。”

    話音落下，又一道怯弱的聲音說道：“我也是，我也無家可歸……”

    姑娘們臉上充滿落寞的表情，其餘的孩子們連忙圍攏過來，輕輕的抱住他們，給予安慰。

    這些天，她們也算是經歷了一場同生共死的劫難，情誼非比尋常。

    明檀沉默了許久，忽然下定決心道：“無家可歸者，可以跟我走。”

    話音落下，數道炙熱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表情冷漠的女孩，忽然結巴道：“真……真的嗎？你願意收留我們？是真的嗎？”

    “是真的。”

    明檀淡聲道：“不過跟著我，說不定也要過苦日子，萬事無定論，你們也得好好考慮。”

    “不用考慮。”

    小姑娘冷沉道：“姐姐對我們有救命之恩，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要回去！他們把我賣了，我也不要他們！”

    “對，我們都是無家可歸。”

    有人附和道：“我們願意跟姐姐回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

    “……”

    明檀垂眼瞧著那道立在人群中頗為冷傲的身影，小姑娘生了雙丹鳳眼，小小年紀，眸光沉靜又冰冷，說話做事，頗為幹練，倒是個好苗子。

    “你叫什麼名字？”明檀問。

    那姑娘似乎有些愣怔，忍不住反問道：“我嗎？”

    明檀點頭道：“對，瞧著你的年紀似乎比他們大一些。”

    “對，我十一歲了。”

    小姑娘張了張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緩緩說道：“我叫招……招娣，姐姐叫我小招吧。”

    招娣……

    這個名字，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明檀扯了扯唇角，柔聲道：“這個名字不好，你既然想要跟著我，不如我給你換個名字吧？”

    小姑娘眼底發亮，立即應道：“好！”

    明檀笑問：“答應的這麼快，不怕我起的名字難聽？”

    “不怕，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叫招娣。”

    “嗯，我想想。”

    明檀走到牆邊，帶著小姑娘們順勢席地而坐，託著下巴緩緩道：“叫丹若吧？如今正是石榴花開紅火的時候，我記得市井中有‘榴花瘟剪五毒’之說，所以石榴也有辟邪趨吉的象徵，我希望你以後的生活紅紅火火，逢凶化吉，可好？”

    “丹若是石榴的別稱？還有逢凶化吉之說？”

    “對。”

    明檀笑著點了點頭。

    丹若忽然紅了眼，強忍著哭腔，點頭道：“丹若……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代表著紅紅火火，逢凶化吉，太好了，我叫丹若！”

    孩子們的情緒彷彿都跟著受到了感染。

    “姐姐，我也要姐姐幫我改名字！”

    “對對，我也要！”

    除了丹若之外，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正好還有十一個，明檀答應把她們帶走，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有了石榴花在前，明檀剛好給餘下的十一個小姑娘，按照十二花神的花名或者別稱，取名為臘梅、春杏、山桃、牡丹、蓮荷、玉簪、木犀、冷香、芙蓉、山茶、水仙。

    明檀陪著她們聊了許久，小姑娘們緊繃了好幾日的神經終於緩緩放鬆下來，如今有明檀守著，她們也一個個開始安睡。

    天快亮了，院子裡反倒安靜了下來，恢復了之前的靜謐。

    明檀走出房間，輕輕掩上房門，轉身的功夫，順手從地上撈起一把帶著血跡的砍刀，一步一步朝著旁邊的堂屋走去。

    該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