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

    明檀莫名其妙瞪他一眼，道：“叫我名字又不說話？對了，你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了救人。”

    連風眠言簡意賅道：“山石滑落，砸傷了不少人，當時有個小朋友被嚇壞了，站在山腳下不敢走，我去抱他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塊大石頭掉了下來，所以就被砸傷了。”

    連風眠說的雲淡風輕，可是明檀光看著他身上的傷口，便能想到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兇險。

    正在出神，連風眠冰涼的指尖碰了碰明檀的眉頭，笑著提醒道：“別皺眉。”

    “……”

    明檀後退一步，冷哼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愛心嘛。”

    “你應該也有印象。”

    連風眠解釋道：“那個小孩名叫沈頌，他爹因為幫我們兩家求情，遭受牽連，如今到了這苦寒之地，我能幫便幫，只是爲了求個心安。”

    沈頌……

    明浩雪之前還總是提起他。

    明檀看著連風眠道：“你最該擔心的是你自己，他們一家不會有事的，用不了多久就能離開囚犯營，倒是你，如果不想想辦法，怕是要老死在裡面嘍。”

    連風眠面色無虞，笑著問：“你會來看我嗎？”

    “啊？”

    明檀愣了下，點頭道：“應該會吧。”

    連風眠道：“那還怕什麼？”

    明檀：“6.”

    “什麼？”

    連風眠一臉茫然。

    “沒什麼，其實……”

    明檀話音一轉，繼續道：“其實上次見面，有些話我沒有說完。”

    連風眠道：“嗯，你說吧，我聽著。”

    “最近這段時間你少往外跑，正好你身上有傷，何不借著這個由頭，在囚犯營好好修養幾日。”

    明檀正經道：“採石場可能會發生危險，但是具體是哪一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總之你萬事小心就好。”

    “危險？”

    連風眠忽然問道：“你是指礦洞坍塌的事情？”

    明檀猛地瞪大眼，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話音落下，連風眠臉上的玩味表情，也隨之消散，轉而一本正經的朝著明檀問道：“你呢？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明檀沒理會他的問題，堅持問道：“又是你做夢夢見的？”

    “嗯。”

    連風眠點了點頭，執著的回問：“你呢？”

    “……”

    明檀半晌沒開口。

    連風眠扯了扯唇角，淡聲道：“信不過我？”

    “也不是。”

    明檀為難道：“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雖然你對我很坦誠，但我也很誠實的提醒你了呀，大家都是朋友，互相關心很正常，但我也得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明檀的態度還算坦誠，連風眠臉色稍緩，淡聲道：“好吧，我不問了，你說的話我記下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明檀搖頭道：“沒了。”

    “太晚了，回家吧。”

    連風眠率先邁開步子，見明檀遲遲沒有跟上來，便回頭提醒道：“過來，我送你回家。”

    “哦……”

    明檀乖乖跟了上去。

    夜明晨至，一天又一天，李娉婷的婚期如約而至。

    婚禮婚禮，婚同昏，黃昏之禮，一般都是在傍晚時分舉行。

    白日裏，新娘子家會擺上宴席，宴請賓客，李娉婷需要跟隨喜娘，一早給自己的父母拜謝禮，之後回到閨閣中，安心等待傍晚來臨即可。

    明檀答應了李娉婷要為她送嫁。

    這日，她穿著一身湖水綠的淡雅長裙，頭上豎著溫婉簡約的髮髻，略施粉黛，舉手投足間透著典雅大方之態。

    今日她是來作陪襯的，所以頭上只別了一根木簪，烏髮垂在身後，行走間搖曳生香。

    “明姑娘來啦，我們小姐正盼著您呢！”

    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平常跟在李娉婷身邊的差役，盡數換成了小丫鬟。

    說話的人名叫喜鵲，是李家買來專門照看李娉婷的貼身侍女，為人機靈，性子沉穩，說法做事頗有章法，將來還要跟隨李娉婷入單府伺候。

    喜鵲挑開門簾，請明檀入屋。

    “多謝。”

    明檀笑著道了聲謝，隨即邁進屋內。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已經染上了一層喜色，不論是窗戶還是桌椅，上面全都貼了喜字。

    李娉婷坐在梳妝檯前，閉著眼睛，任人擺弄，方纔聽見門外的動靜，這才睜開了雙眼。

    “你怎麼纔來？”

    李娉婷抱怨道：“坐在這裏大半天，我都悶死了，就等著你來了陪著我說話，結果你來的這麼晚。”

    “怕你餓了，專門繞去孫記糕點給你買了點吃的，誰成想還要被你埋怨。”

    明檀佯裝往門外問了句，道：“喜鵲，不然這些糕點給你吃吧？可不能白給這個沒心肝的東西。”

    “別別別！我正覺得餓呢！”

    李娉婷激動起來，旁邊的梳頭嬤嬤頓時提醒道：“小姐，別動，萬一扯疼了……”

    “啊！”

    李娉婷摸著頭皮，尷尬道：“已經扯疼了，都怪這個臭阿檀！”

    “是是是，怪我。”

    明檀提著食盒走過去，朝著梳頭嬤嬤笑了笑，又道：“我買了兩盒，嬤嬤們梳完頭若覺得餓了，也自可去用一些。”

    旁邊的嬤嬤們頓時眉開眼笑，道：“多謝姑娘。”

    “好好給我們李大小姐梳頭吧。”

    “是！”

    明檀朝著李娉婷擠了擠眼睛，笑著問：“感覺如何？”

    “困，累，屁股還疼。”

    李娉婷滿腹牢騷的樣子，逗笑了旁人。

    明檀走上前，站在李娉婷跟前攤開掌心，將手心內的小圓瓶露了出來。

    李娉婷狐疑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做的清涼油，最是提神醒腦，你若是覺得睜不開眼，就把它塗在太陽穴或者鼻子下方，一準就精神了！”

    “怎麼神奇？”

    李娉婷將圓瓶的蓋子開啟，低頭嗅到一股好聞的味道，歡喜道：“哇！聞著就很清涼，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很特別，這是什麼味道？”

    “這個是薄荷的味道。”

    “薄荷？好像沒聽過。”

    李娉婷愛不釋手的繼續道：“不過等到了夏日，這個小東西應該用場會比較大。”

    明檀讚歎道：“你真聰明！”

    “嘿嘿，到時候你多給我做幾罐，像上次賣旗袍一樣，我去那些貴婦跟前轉一轉，行情肯定特別好。”

    李娉婷滿眼驕傲。

    明檀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經商頭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