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幾大書院的大儒，齊聚月明樓。

    月明樓外，擠滿了慕名而來的人。

    鳳雲川跟顧雪嫣坐在其中一個小間裡，望著大廳裡坐成一排的六人，顧雪嫣驚喜的道：“殿下，以我的畫技，真的能拜入大儒門下，進入書院？”

    “你的畫技，孤是見過的，京城官家小姐，那些所謂才女，無人能勝過你，拜入大儒門下，應該不成問題，”鳳雲川溫柔的望著顧雪嫣：“你的才情不會被埋沒。”

    他喜歡溫柔如水，才情卓絕的女子。

    “不知道我妹妹會不會來，要是她也能拜入大儒門下，我爹一定很高興。”顧雪嫣悵然的道：“她即便不能拜入大儒門下，能進一所書院也好啊，讀些書，別人也不會說她那些話了。”

    “她如果能斂斂性子，好好準備一下，也許能進入書院的吧。”鳳雲川聽到顧青璃的名字，想起她一無是處，粗鄙不堪的命好，眼裏就是一陣嫌惡：“不用管她了，你看看你想拜入哪個大儒名下，或是你喜歡哪個書院？”

    “六個大儒，分別來自六個書院，好難選啊，”顧雪嫣撐著下巴，冥思苦想一番。心中卻是想，應該叫人通知顧青璃過來，順便叫鳳雲川看看顧青璃是如何胸無點墨的。

    “你大可都試試。”鳳雲川抬手。覆蓋在顧雪嫣另一隻手上。

    顧雪嫣的耳尖肉眼可見的紅了：“殿下，你這樣，叫我怎麼思考？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殿下……”

    月明樓外，忽地一陣喧譁：“那不是西城王世子嗎？他旁邊的是，東山大儒！”

    “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東山大儒也要在今日收徒？”

    鳳雲川聞聲，走到窗前，他一眼看到正許許走來的老和尚跟西城王世子：“不知道東山大儒收不收女學生，你可以去試試呢，拜不入他的門下，再試其他大儒便是。”

    “一個老和尚？”顧雪嫣站起身，順著鳳雲川的視線望去：“東山大儒，可是那位拒絕了聖上三請四顧，拒不出任國師的那位？聽說他道行很深。”

    “正是那位，他現在的法號叫道濟。”皇帝沒請到的人，鳳雲川也試過相請，連這老和尚的麵都見不到，這老和尚居然先收了西城王世子：“嫣兒，等會你好歹試試。”

    老和尚先在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上，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隨手送給了兩個撞到他身上的頑皮童子。

    一個老婦人呵斥住頑皮的孩子，叫他們向老和尚道謝。

    “東山大儒擅長的是儒學，我又不學儒家，還是算了。”顧雪嫣下意識的拒了：“我學學六藝就好了。”

    道濟大師對著老婦人唸了聲佛號，隨即抬腳走向了月明樓。

    月明樓外圍著的人，頓時喧譁起來：“東山大儒過來了，他朝這邊來了！”

    坐在水離齋的季濤先生，撫著長鬚：“沈掌櫃的，這幾幅畫水離君的畫，都是新近畫成，你應該見過他的吧？”

    沈夢茴搖頭：“小女子不曾對先生說過謊。”

    此時一個小叫花子跑了過來，將一卷畫放進季濤先生的懷裏：“老先生，有人給你的，五個大錢。”

    小叫花子朝季濤先生伸出手。

    季濤先生點點頭，他身邊的書童拿出幾個大錢，給了小叫花子：“是何人叫你帶的東西給我們先生？”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叫花子拿到大錢，放在手裏數了數，轉頭就跑了。

    書童叫了幾聲，那小叫花子的，頭也不回。

    季濤先生緩緩展開手中的畫卷，只看了一眼，忍不住朗聲笑道：“真是有趣。”

    一邊的沈夢茴，忍不住問道：“老先生，能不能叫小女子也看看？”

    季濤先生把手裏的畫卷，放在櫃檯上：“你先收著，老夫先去看看熱鬧，如果水離君來了，務必將他留下。”

    季濤先生站起來，揹着手，走出了水離齋。

    “一幅畫便能把人看的如此高興？”沈夢茴展開畫，看完，愣了。

    畫卷中，明月高懸，一棟招牌寫著“月明樓”的樓閣，在月夜中半隱半露，一個老樵夫揮著斧子砍樹，六隻猢猻從樹上躍下，朝著四方逃散。

    那老樵夫的容貌，分明與季濤先生一般無二。

    筆觸細膩，人物栩栩如生，六個猢猻也像是活的似得。

    “如果不是要看鋪子，我也想去看看熱鬧。”

    東山大儒到來，大廳裡的六個大儒忙起身給東山大儒行禮，讓出主位給大儒：“道濟大師，這一次，您也想收弟子？”

    道濟大師眉目慈和：“碰到投緣的，自是會的。”

    六位大儒之中的一位，笑的有些諂媚：“大師您出馬，恐怕我們六個只有陪場的份兒。”

    他還不知道他將一語成讖。

    道濟大師唸了句佛號，在位置上坐下，閉上了眼睛，西城王世子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有幾個心思活泛的，暗暗跟西城王世子套近乎。

    季濤先生才離開水離齋，鳳驚瀾來到時，沈夢茴正在鎖鋪子的門，他訝然的道：“不是說季濤先生在此嗎？”

    沈夢茴鎖好門，忙跟鳳驚瀾行禮：“王爺，老先生收到一幅畫，一刻鐘前去了月明樓，民女也正想去看熱鬧。”

    一幅畫？

    是顧青璃想到的辦法？

    鳳驚瀾心中念頭瞬閃而過：“那你帶路，本王也想去看看。”

    熱鬧。

    “王爺請跟民女來，這邊有近道。”沈夢茴指著一條小巷子：“如果王爺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鳳驚瀾順口問道：“老先生收到的是一副怎樣的畫？”

    沈夢茴道：“明月高懸，月明樓前，季濤先生化身老樵夫砍樹，六隻猢猻驚慌而逃。”

    敢把六個書院大儒比作猢猻，鳳驚瀾隱約感覺這像是顧青璃的手筆，他也打聽過顧青璃，她喜歡練武，京城人人都知道她一無是處，粗蠻無比，粗鄙無知。

    殊不知她竟有一身醫術，連她家人都不知道。

    透過六大書院公開收弟子，顧青璃就能分析到鳳雲川會在科考中做文章，這份謀略，絕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他心裏竟是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顧青璃就是那水離君，之前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仿畫，便能解釋的通了。

    顧青璃的年紀，又學武，學醫，練字，練畫，還不被人所知，這可能嗎？

    鳳驚瀾隨後自行推翻了顧青璃就是水離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