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一才女
桌子,文房四寶已經擺好,一群人擁著顧雪嫣:“大小姐,開場來一副畫是最好了,介時我們以顧小大姐的畫,應時,應景做對聯,或是作詩。”
顧雪嫣假意推辭了一下,當仁不讓的拿起了筆:“那我可叫獻醜了!”
她的畫,是名家指點過的,就等著合適時機,一鳴驚人。
她自信,整個京城裏,畫技能與她相比的,應該不會有一掌之數。
顧雪嫣的假意推辭,實際上躍躍欲試,早就落入顧青璃眼中,上輩子顧雪嫣因為是第一才女,享遍讚譽。
她是什麼時候成就第一才女的呢?
那時候有沒有這麼一場高僧的法會?
顧青璃的記憶裡,就不曾有過這一場高僧法會,沒有這場法會,顧雪嫣是如何成就第一才女的?
牆邊那株梅樹,樹枝虯髯盤錯,幾點勝放的鮮紅在枝頭上,以白牆相印,格外的嬌豔。
顧雪嫣觀察了片刻,毫不猶豫的當即落筆,一枝傲雪凌霜的寒梅,躍然紙上。
旁邊的小姐們看著,忍不住紛紛叫好。
顧青璃掃了一眼,顧雪嫣的畫梅法跟某個大家有些相像,只取區域性。看出來行筆是用過功的,不過功利心很重,畫風敷於表面,內裡乏陳。在一般的閨閣女子裡,有這水平,算是不錯了。
顧雪嫣畫完,把毛筆丟給松煙,回頭看向顧青璃:“妹妹,看姐姐畫的如何?”
這人不自取其辱,真是一日不得安寧。
顧青璃心裏腹誹一句,裝作不懂的樣子:“不是畫一樹梅花,怎麼畫了一枝,是紙不夠嗎?還是姐姐沒學會畫樹幹?”
顧雪嫣的臉色一凝:“我這叫見微知著。”
四周的人剛要附和,顧青璃又問道:“就這麼一個樹枝子,沒有冰霜,沒有雪,你們還有這麼多人要作詩,做對聯,要一起見微知著?怕是不能吧?”
一個小姐在一邊說道:“顧大小姐的寒梅圖已經完成了佈局,這是一副完整的畫了,不過一枝寒梅,的確叫其他人不好發揮。”
“那我重新畫一幅,你們看好了。”顧雪嫣心裏大罵,顧青璃不懂畫,在這裏懟的她下不來臺,只能再畫一副。
顧雪嫣再次提筆,她的墨已經有些上了凍,毛筆放上,居然劈叉,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冬日在外面作畫太難了。”
小姐們等久了,一個個哈著氣,跺著腳,口中道:“顧大小姐不用著急,我們等你。”
顧青璃看她們一個個臉色都凍的青白了,還在說口不應心的奉承之言,差點沒笑出來。別說雅會了,等一會這些姑娘們就要排隊買藥去了。
松煙趕緊上前過來給她的硯臺里加了熱水。
熱水加進硯臺,上凍的墨汁軟化了開來,顧雪嫣重新拿起一支毛筆,迅速蘸墨落筆。
有人在人群裡小聲說了句:“顧大小姐這才華,只怕京城之中獨一無二了吧?”
其餘不少人附和。
顧青璃的肩頭一沉,一條長毛的斗篷被流雲給她披在了肩上,這不是她的斗篷:“他來了?”
流雲點點頭:“正是!”
鳳雲朝來此,鳳驚瀾來做什麼?顧青璃可沒聽說過鳳驚瀾有喜歡參加法會的習慣。
流雲正等著顧青璃問鳳驚瀾在哪裏,要不要去見面,誰知顧青璃問了那一句,便沒了下文。
顧青璃的注意力已經在身上的斗篷上了,鳳驚瀾的個子高大,他的斗篷,她圍著幾乎拖地,這一條卻是剛好及她的腳踝:“全狐皮的,他倒是捨得,這得多少銀錢?”
流雲趕緊低下了頭:“奴婢不知。”
“畫好了!”顧雪嫣落筆,趕緊拿過了手爐捧著,天太冷了,她的手幾乎凍僵了。
一群人凍的面色青白,牙齒打顫:“好看!”
“真是才女風範。”
顧青璃沒忍住,笑出了聲:“都凍的說起了胡話,還不趕緊跟大和尚要間靜室,叫大家暖暖身子?最好喝一碗熱乎乎的薑湯。”
如果寺院有這些的話。
那幾句生硬的吹捧,被顧青璃戲謔的打斷了,有小姐裹緊身上的斗篷:“二小姐的說極是,這會子,我怎麼覺得越發的冷了?”
有身體弱的,已經咳嗽了起來。
顧雪嫣看著自己挨冷受凍畫的兩幅畫,放在桌上,無人問津,她的臉幾乎扭曲了:“顧青璃,你搗什麼亂?”
“還是找個和尚,要間靜室,要了熱茶熱湯,再坐下慢慢玩也不遲,今日可是小寒,萬一凍病了,不是白白辜負了今天的雅會了?”顧青璃一眼掃過去,這一群追捧者們,大概有一小半要受寒倒下:“萬一她們真的病了,你怎麼跟她們家人交代?”
她交代什麼?
顧雪嫣心口發悶,叫松煙拿上她畫的畫:“說的也,誰的下人去找和尚要個靜室,有了靜室,我們自己可以煮薑茶,一邊暖身,一邊繼續。”
松煙落在後面,一邊卷畫,一邊看顧青璃。
“小心點,我的畫可別弄破了,回家之後,我要裱起來。”顧雪嫣回頭盯著松煙卷畫的動作。
松煙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在顧雪嫣開口之後,她的身體都在顫抖。
顧雪嫣並沒發現這一點,她上前去握幾個官家小姐們的手:“看我粗心的,竟是還沒我妹妹細心,真要把你們凍病了,可真真是我的不是了。”
被她握住手的官家小姐,激動的小臉泛紅:“雪嫣姐姐,你真體貼,真好,我也正好感覺身上有點涼了呢。”
這時不知道誰的下人領來一個大和尚:“和尚說,前面就有客院可以提供靜室,不僅有熱茶湯,還可以定素齋。”
被叫做“和尚”的大和尚,臉上的從容鎮定差點崩裂,他立掌唸了一句佛號,唸完之後,還是笑眯眯的大和尚:“幾位施主,請跟小僧移步。”
當著和尚罵賊禿,顧青璃今日算是見識了。
此時熱茶湯,靜室,素齋已經吸引了這群嬌弱的官家小姐們的全部注意力,顧雪嫣幾乎氣炸了肺,也只能溫柔著臉:“煩請這位大師傅帶我們過去。”
“小僧圓直,不敢稱大師父,幾位請跟著小僧來,”大和尚又唸了一句佛號。
如果顧青璃沒看到他頭上暴跳的青筋,她可能就信這位圓直是個小和尚了,不知道哪個人這麼有才,把靜雲寺的護寺武僧拉過來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