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璃很是心虛，她是上輩子爲了投鳳雲川所好，強迫自己看書學到的東西。

    這輩子她是沒空學習，上輩子的確是用過心的：“自然不是，我可沒學成，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你若是說我會什麼，我什麼都會一點，若說我精於什麼，唯有過目不忘還能自傲一番。”

    醫術還不算精？書畫還不算精？鳳驚瀾扭頭問季濤先生：“老師，青璃師妹這是沒答應你將學識傳播於世。”

    季濤先生笑呵呵的裝糊塗：“是嗎？”

    她有說不應承老師嗎？

    剛剛明明說了，盡力而爲，唯心而止。

    顧青璃鼓起臉，兇狠狠的瞪鳳驚瀾一眼：“老師，你別聽大師兄挑撥，他身為大師兄，根本就沒教我一點有用的！”

    這沒有絲毫威力的一眼，落在鳳驚瀾的眼裏，只覺得顧青璃俏皮可愛，精靈猾黠，氣定神閒的道：“本王的書法不錯！”

    “你——”顧青璃右手一筆書法模仿鳳驚瀾幾乎九成九，很多時候，她已經落筆成自然。那是能提的嗎？

    那射擊她心底隱秘的心思，還不能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把手伸到背後，摸向長鞭。

    鳳驚瀾的眉頭一挑，小姑娘惱羞成怒了！這可是墨影居，不是別的地方，他正要阻止顧青璃。

    房門被人咣的一下撞開了。

    白色的寒氣涌入屋裏，研墨提著兩個大竹筐從寒氣裡走出來，把竹筐重重放在地上：“可算是買回來了。”

    顧青璃收回了手：“快進來暖暖！”

    看到顧青璃收回手，鳳驚瀾眼裏笑意深深：“你倒會關心研墨。”

    “難不成還要關心在這裏烤著火盆的你？”顧青璃羞惱交加，鳳驚瀾不提別的，偏提書法，就是故意的。

    “師妹關心師兄，本就尋常，”顧青璃已經惱了，鳳驚瀾沒有再逗她：“老師也是時時刻刻念着你，你可知蠅頭小楷寫那些東西，需要寫多久？”

    顧青璃默然，她寫過蠅頭小楷，自然知道寫那麼一本厚厚的手抄冊的不容易：“知道！”

    季濤先生撫著鬍子，將鳳驚瀾與顧青璃的反應瞧在眼裏：“你們師兄妹親近，老夫自然高興。”

    鳳驚瀾看向季濤先生，老先生翹了翹鬍子，朝他投來了然的笑。

    誰跟鳳驚瀾親近，顧青璃去看兩個竹筐裡的東西：“研墨，去叫老伯把門閂上，拿了炙子跟炭過來，把飯一起端過來。”

    “我最喜歡吃肉了。”研墨雀躍的跑出去找老僕人。

    紅雲書院裏，高修易把學子名冊遞給鳳雲川：“水離君既然是季濤先生的高徒，殿下不如去找找季濤先生？”

    “季濤先生連帝師都不做，他都不給父皇面子，又豈會給孤面子？這種迂腐老大儒，孤最不喜得應付。”鳳雲川信手翻著名冊：“水離君公佈出來的題目，你都做出來了？”

    “殿下，以我看。那些題目都是書裡抄來的，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比如那個辯題，白馬非馬，書裡明明都寫過了，他偏偏抄出來，那些題目難免有譁衆取寵之嫌。”高修易跟一邊的嚴力軍對視一眼，繼續說道：“這水離君誰都沒見過，萬一是杜撰出來的人物呢？”

    嚴力軍開口說道：“這人說起來還是高大儒你發現的。”

    “嚴先生這話說的，都說這水離君畫畫不錯，我不過關注了一下，殿下需要網羅人才，萬一這水離君是可用之人呢？”高修易現在提起水離君，就想起自己在水離齋門前受到的屈辱。他忍住心底屈辱，誠懇的道：“如果此人真是人才，或有可用之地，不妨收為麾下，殿下需要人才。”

    鳳雲川看著手裏的冊子，面上神色難以琢磨，紅雲書院跟其他五個書院都沒區別，這一次收的都是女子居多，雖說大周不限制女子做官，可與他的目的相去甚遠。

    高修易懷疑水離君是否真實存在，鳳雲川倒是不疑的，他的人已經確定了顧青璃真的是水離齋的東家之一。

    要找水離君，除了盯緊水離齋，盯緊顧青璃和季濤先生便是。

    年節即到，水離君總不會不上門給恩師拜節。

    到時候他跟顧青璃一起上門給季濤先生拜節，那老酸儒還能把他趕出來不成？

    鳳雲川在心裏計劃著。

    “此人能叫書生們趨之若鶩，殿下把他收入囊中，豈不是天下書生心中所向？既然是求賢，殿下若是見到水離君，不妨客氣些。江閣老，顧相爺昔日都是寒門學子。”嚴力軍在高修易的話裡聽出了他的不滿，高修易在水離齋門口被書生打了，可謂是把臉丟盡了。

    這樣的人，竟也是一位大儒？

    “高山主，那水離題集，孤也看過，或許是他從書裡摘抄而來，至少證明這人閱讀廣泛，他已經師從季濤先生，又是長峰書院記名弟子，也不能隨意更換，若是能找到他，叫他在紅雲書院擔任講師，不違規。”鳳雲川道：“他若是能來做講師，紅雲書院不也是跟季濤先生有了關聯？”

    老酸儒不願做帝師，他也是有辦法把此人弄到身邊。

    季濤先生就是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東西，說不定早就老糊塗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高修易低眉順目的，心不在蔫。

    嚴力軍反應快，笑著說道：“殿下英明，屬下會盯著水離齋這邊，水離君若是出現，自然會第一時間找到他。”

    鳳雲川把名冊闔上，把玩著腰間的玉佩：“六大書院要是收周圍幾國的學子，會如何？”

    “殿下，這不好吧？”高修易說道：“周圍幾個國家，即便跟我們大周交好，也是番邦，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來了我們國家，把我們的東西學去了，壯大了自身，對我們大周不就是威脅嗎？”

    “殿下是想扣押質子？”嚴力軍揣測著鳳雲川的意思：“以往都是各國皇子做質子，如果能扣押各國的才子，官員子女，豈不是——”

    剩下的話，他沒說。

    鳳雲川朝嚴力軍投去了讚賞目光：“婁裡就兩個皇子，一個做質子，另一個在婁裡做太子，大皇子死在大周，婁裡就剩下一個皇子，他還是婁裡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