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莫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忍到茶樓裡坐下，才說道：“上次我吃這藥丸，玉靈說是藥三分毒，她沒直接勸我，而是在對你說。”

    上次？鳳雲朝微愣，顧青璃說的話，也沒錯啊，藥本就不是隨便吃的：“她那句話很尋常啊，我不覺得是特意對我說什麼。”

    “別給我裝糊塗！”鳳雲莫低聲喝道：“你怎麼知道顧九？你知不知道若是叫三哥知道了她的真身，不是害了她？”

    “六哥，你被顧九救了的事情，衆所周知了好嗎？”鳳雲朝越發詫異，他不知道鳳雲莫為什麼如此緊張：“你我皆知，玉靈是楊小八的妹妹！也就是三哥他沒想到罷了。你別替她操心了，倒是你，你吃了不少那個止疼丸。”

    “我沒吃多少！”鳳雲莫沉聲道。

    “六哥，你的怨氣好大，莫不是你也想娶她做正妃？”鳳雲朝含笑望向鳳雲莫：“你對那個位置有想法？”

    “身為皇家子嗣，你沒想過嗎？”鳳雲莫神情平靜：“我想過！你呢？”

    “誰沒想過呢？”鳳雲朝打了一個哈哈，避重就輕。

    皇帝有兒子二十餘個，個個都可以有野心。

    能爭奪皇位的卻並不多。

    七皇子鳳雲朝有能力而不爭，誰信呢？

    “你真的想過嗎？”鳳雲莫摸著自己殘疾的腿，顧青璃說神醫谷的人能治好他的腿，他要不要試試？

    “自然是沒想過的，你知道十弟是怎麼死的嗎？當年鄭妃還是鄭貴妃的時候，她寵冠六宮，連皇后娘娘都無法越過她去，當時有人說，十弟得堪大用，結果沒多久他溺死在御花園裡，”鳳雲朝道：“我親眼看到他被人用竹竿壓入水中，我身邊的宮女用力捂著我的嘴，不許我發出聲音。”

    十皇子可以說死的莫名其妙，他是會鳧水的，知道的人不多。鳳雲莫沒說話，他摸著殘腿的手，卻驀地一緊。

    鳳雲朝轉而說道：“你知道後來你殘了腿之後，我為什麼會跟你走近？你能猜到的吧？”

    “反正不會是可憐我，同情我，你可沒少嘲笑我！”鳳雲莫道。

    “那時候大皇兄被派出去領兵，二皇兄瘋癲發狂，三皇兄成了太子，四皇兄總是病懨懨的，其餘的皇子裡，只有十弟母妃蓮妃位分最高，十弟死了，蓮妃犯錯被打入了冷宮。沒了蓮妃，莀妃娘娘分位最高，接著就是你傷了腿，我想著，我不求那個位置，我只想和我母妃好好活著。”

    鳳雲朝的話沒說完，房門開啟了。

    兩個人一起看向門口。

    顧青璃正解下斗篷，拍斗篷上的雪：“你們兩個倒是好雅興，大雪天出門。”

    “你來的正好，陛下下令嚴查阿芙蓉膏呢，正在查壽康堂，我只能約你來此。”鳳雲朝從袖子裡拿出兩瓶藥丸，一瓶放在鳳雲莫面前，一瓶給顧青璃：“我買到了真正的止疼丸，治療頭風很有效，以後壽康堂長期有貨。”

    已經開始清查阿芙蓉了？

    動作這麼快？

    顧青璃走到桌邊坐下：“長期都有？你不要被人騙了，免得被人用阿芙蓉丸魚目混珠。”

    “不會，”鳳雲朝暗暗咬牙，小皇叔給他的東西，他敢質疑嗎？“陛下在徹查阿芙蓉，此時就在我的鋪子裡，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居然還有我的份？”鳳雲莫開啟藥瓶，拿出一粒聞了聞，又舔了一下：“這藥丸當真對止疼非常有效？”

    “當真，真的比真金還真，你們拿回去用，效果好了再找我付錢，別說童叟無欺了，我就是騙別人，我敢騙你們兩個人嗎？”鳳雲朝道。

    顧青璃也開啟瓶子聞了一下，這是她的藥方，有沒有效，她能不清楚？“商人的嘴，騙人的鬼。”

    鳳雲朝頓時哭笑不得：“你這可是對皇子不敬！”

    “沒半分不敬的意思，我也不敢啊！”顧青璃在桌邊坐下，笑語晏晏：“六殿下和七殿下似乎並不開心？”

    “我們剛剛說到你是楊小八的妹妹，”鳳雲朝道：“六哥怕你被三哥識破——身份！”

    他用手指比劃了一個“九”

    “想來也不會質疑到我身上，一則是當真有顧九的軍籍，他貨真價實存在，再說行九，也不是什麼蹊蹺事，巧合的是，”顧青璃輕描淡寫的說道：“常常照顧我的神醫谷老前輩告訴我說，神醫谷還有個九姑娘呢。”

    鳳雲朝盯著顧青璃，心中的感覺古古怪怪：“又冒出個九姑娘，這倒是奇怪了！”

    “對啊，真奇怪，誰家一生就生這麼多？”顧青璃睜大雙眼，露出一副茫然無辜的神情。

    窗外下著雪。

    凜冽的寒風捲著雪花。

    鳳雲莫的殘腿如無數蟲蟻在攀爬、啃咬似得，開始隱隱犯痛，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伸手進袖子摸出一個小錦盒。

    這是腿疼發作了？顧青璃當即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強行塞進鳳雲莫手裏：“此時此刻，不正是檢驗七殿下給你的藥是不是有效的好時機？若是無效，你再吃原本的。”

    “六哥！”鳳雲朝趕緊把茶水遞過去：“潤個喉嚨！”

    一個是小小錦盒，一個是掌心的藥丸，鳳雲莫直覺的想拿錦盒裏的藥丸，顧青璃把錦盒壓住了。

    “看來我不吃這藥丸，你們兩個也是不會叫我吃這個含有阿芙蓉的藥丸了，”鳳雲莫只能把手裏的藥丸放進嘴裏：“若是不管用，我不能再依著你們，畢竟是我疼！”

    “陛下開始清查，說明這東西確實不是好東西，如果要拼著得罪皇子，我還不想呢！”顧青璃把手從錦盒上拿開：“我已經得罪了一個，你不能叫我少一個靠山！”

    鳳雲朝附和道：“對啊，你不想護著我這個弟弟了嗎？”

    “你們兩個早就是一國的吧？”鳳雲莫咬緊牙關，用力按著殘腿，隨著藥丸入口，如萬蟲啃噬的感覺竟是慢慢消失了，他暴起的青筋緩緩放鬆，整個人如卸了力氣一般鬆垮下來：“還真的挺有效的。”

    鳳雲朝拍拍鳳雲莫的後背：“當然有效了，我說了，童叟無欺嘛！記得要給錢啊，這可不便宜。一瓶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