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璃坐著馬車裏，紅袖在車外：“小姐，咱們為什麼去南市口？”

    “你好好趕車就是，再多一句話，我就把你趕回去。”顧青璃本想一個人前往南市口，楊凝發現她要出門，命令她不帶丫鬟，不許出去。

    “小姐，南市口那邊亂糟糟的。我們還要過去嗎？”紅袖說道：“好多人從裡面出來了。”

    “就在這裏停著，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顧青璃說道。

    車簾猛地掀起。

    一股寒風夾雜著血腥氣襲來，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鑽進馬車，伸指朝著顧青璃點來，還差半尺就要碰到顧青璃，他的動作頓住。

    從顧青璃的衣袖裏，亮出一把短劍抵住來人的心窩：“沒想到縹緲樓主還會點穴。”

    縹緲樓主面具上都是血跡，他收回手指，後退開：“本樓主沒有惡意！”

    “抵一件！”顧青璃冷冷的道，她收回短劍。

    “顧小姐真的很會做生意！本樓主自愧弗如！”縹緲樓主在一邊坐下，血沿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行，算抵一件，還有兩件！”

    顧青璃從小桌的暗格裡，摸出一瓶寫著“丙等”的藥粉，拋給縹緲樓主：“別把血弄到我的車裏。”

    縹緲樓主握著藥瓶，他修長的手指劃過瓶身上的兩個字：“我本該不是這待遇。”

    “天下哪裏有那麼多理所當然的事情？我說過，一次被騙，終身不用，”顧青璃別過臉，不去看縹緲樓主處理身上的傷。

    “這藥粉，沒有你親手做的好用，”縹緲樓主無奈的道。

    顧青璃撇了撇嘴角，充耳不聞。

    縹緲樓說道：“傷在背後，我夠不到！”

    “不裝了？”顧青璃轉回頭，盯著縹緲樓主遮住整張面孔的面具：“一次欺騙，終生不用。我已經算不錯了，還沒說仁至義盡。”

    “青璃！”縹緲樓主拿掉面具，露出絕美的俊顏，無奈的道：“從頭至尾，我沒騙你，我只是沒說而已，我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我化身的縹緲樓主面前。鳳雲川在江湖裏勢力錯綜複雜，我需要這個身份。”

    “我也沒怪你，”顧青璃把丙等藥粉收回來：“找個地方，我給你處理傷口！”

    “就在馬車裏處理，我還要去別的地方，”鳳驚瀾解下斗篷，他的黑衣後面被砍了一刀，一片皮肉翻卷著。

    “把上身露出來，”顧青璃在皮袋裏重新掏出一瓶藥粉：“如果我不是剛好過來，你打算躲到誰的馬車裏？”

    “敲某個人的後窗，”鳳驚瀾解開外袍，把精壯的後背亮給顧青璃：“你早就認出我來了，對不對？”

    “第一日下棋時你走近的瞬間，我聞到了你的體香。”顧青璃說完，她赫然發現鳳驚瀾白皙的肌膚，泛着粉色。

    “又胡說八道，男子哪有體香。”鳳驚瀾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了他剛脫下的斗篷，顧青璃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他香了，難道他真的香？

    堂堂攝政王爺，居然這麼容易害羞了？

    顧青璃咬住了嘴唇，沒叫自己笑出來，一本正經的道：“冰肌玉骨毒香入你骨血，天下你是獨一份，只怕西陵族人也不知道中毒者會玉骨生香。”

    “上次你就說我有體香，我以為你逗我，”鳳驚瀾的手指慢慢舒展開。

    “我既然給你說一次被騙，終生不用，我自己也不會騙你，除非是暫時不能說的，只是暫時隱瞞，並非欺騙。”顧青璃輕輕把藥粉灑在鳳驚瀾背後的傷口上。

    “我也沒騙過你，不過若是青璃欺騙我，只要合情合理，我不會怪你。”藥粉灑在傷口上，一陣清涼感傳來，鳳驚瀾輕輕側頭看向身後專心致志給他敷藥粉的小女子：“若是我有一日身死，縹緲樓歸你，樓主信物，我已經給了你。”

    “玉佩？”顧青璃的手一頓，瓶中的藥粉灑出來一大片。

    鳳驚瀾輕輕的嗯了一聲。

    顧青璃繼續敷藥粉：“你實在不必如此，我覺得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要死也是那些人死，不是鎮國公府和鳳驚瀾死。

    “你要做的事情，我幫你，我想盡我之力護你一生一世。”鳳驚瀾輕聲道。

    一生一世？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很貪心的想要抓在手裏的。

    “真會哄我，不過我愛聽！”顧青璃掀起外裙，從裡裙上撕下布條，把藥粉灑在布條上，她伸手穿過鳳驚瀾的腋下，把布條一道道纏住他的傷口。

    鳳驚瀾心浮氣躁，只覺得車裏的氣溫迅速升高：“我沒哄你，每個字都是出自肺腑。我知道楊家將領愛兵如子，我如果把我的人交給你，你不會真的把他們送進南風館。”

    “你若是敢死，我就敢把他們送去接客，我無所顧忌，”顧青璃綁好布條，幫鳳驚瀾拉起衣領：“你信不信？”

    “信！”鳳驚瀾穿好衣服，帶上面具：“你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把我放下即可。”

    “你還沒說這傷是怎麼回事？黑市裏發生了什麼？”顧青璃盯著鳳驚瀾仍舊粉紅欲滴的耳垂，有種想要伸手捏一把的想法。

    “過幾日告訴你。”鳳驚瀾握著顧青璃的手，抱著掌心裏：“能說的事情，我絕沒有騙你。也沒有騙過你。”

    馬車外，紅袖抱怨道：“小姐，奴婢什麼都沒看到，就看到一群人一股腦的涌出來，這裏停著的馬車都散了，就剩下小姐的車了。”

    “我要吃餘記的燒雞。”顧青璃吩咐了一句。

    “是！”紅袖坐上車轅，指揮馬伕趕車：“我去看熱鬧，你也跟著看熱鬧，就把小姐一個人丟下？”

    馬伕反駁道：“我纔沒看熱鬧，我就是看了一眼那些馬車，那些馬車有點奇怪。”

    “馬車能有什麼奇怪的？”紅袖批評他：“你就是亂跑。”

    南市口的馬車，顧青璃坐過好幾次，她都沒仔細觀察過哪裏奇怪，她看向鳳驚瀾。

    鳳驚瀾做了一個口型：“你問問他！”

    不用鳳驚瀾提醒，顧青璃也是想要問問的，她問道：“那些馬車，到底哪裏奇怪？”

    馬車伕說道：“車廂比一般的馬車高些，我也說不上，就是感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