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你跟舅母手裏要是有點餘錢，可以買些好的人蔘備下，鎮國公府裡是不需要，你岳丈家，還是需要的，銀錢不夠的話，叫人給我說。”臨走進鎮國公府大門時，顧青璃想起最近人蔘便宜了，便提醒了一句：“上次外公生病，多虧西城王府送來的好人蔘吊着氣。”

    楊昭跟在顧青璃的後面：“你同你二舅母說。”

    “你自己說，與我說能一樣嗎？是你岳丈家，還是我岳丈家？”顧青璃一扭頭，快步走了。

    “你這丫頭，怎麼總想教訓我？”楊昭啞口無言。

    門子陪著笑，出聲道：“二老爺，小小姐說的是對的，幾位將軍常年駐防邊關，家裏都是幾位夫人操勞，二老爺關心岳丈家，二夫人準保高興。”

    “說的有道理，”楊昭沉思片刻，大步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王氏坐在炭盆邊上，縫著一個小兒肚兜。

    丫鬟跟楊昭行禮問安，王氏聽到了，頭也沒抬起。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沉悶，楊昭說道：“青璃給我說，京城裏的人蔘便宜，咱手頭上銀錢多麼？買些上好的，有年頭的人蔘，送去岳父那邊。”

    王氏抬起頭，滿臉的錯愕，她臉上的陰霾散去：“這是跟我和好了？不住書房了？”

    “誰跟你鬧矛盾了，公務繁忙，事情繁瑣，我就是一個人安靜一兩日，你要是心疼我一個人住書房，好好保養身子給小璃兒生個妹妹，你作為兒媳，只生了兒子，還沒給我育女。”因為那不是真正的自己。楊昭走到妻子身邊，伸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掌心之下，是妻子消瘦了許多的肩膀。

    他們常年在外，家裏只有幾個女眷，即便是能夫妻相聚，也是聚少離多。

    這次他能活著回來，又少不了妻子，他望向妻子的目光，濃的好似化不開的蜜糖。

    王氏抬手在楊昭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嗔道：“是不是你們天天教小璃兒，自從凝兒和離之後，她見著我們就說想要弟弟妹妹。”

    “絕沒有！”楊昭失口否認，他彎腰抱起王氏，朝著內室走去。

    丫鬟們紛紛低頭避開了。

    王氏又羞又急，握起拳頭砸在楊昭胸膛：“你這老不修，你要幹什麼？一把年紀了，發什麼瘋？小璃兒想要帶弟弟妹妹，這是想生就能生出來的？”

    “輕點打，我這幾天受了傷，”楊昭被王氏打到傷口，嘶的吸了口涼氣。

    王氏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怪不得你要睡書房，原來是怕我看到，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又不是沒見過。我先看看你的傷口——”

    “夫人，良宵苦短……”楊昭用腳關上了房門……

    顧青璃在院子站了片刻，紅袖和青橙站在她身後，紅袖說道：“小姐，你去哪裏了？都不帶著奴婢？”

    “哪裏也沒去，你們好好看著院子。”顧青璃轉頭走出西跨院。

    “小姐——”青橙跟了兩步，被紅袖拉住了。

    楊凝從正屋走出來：“青璃回來了？”

    紅袖福福身：“小姐又出去了，囑咐我們看好院子！”

    院子裡就一個地窖，一堆土，有什麼可看的？楊凝道：“你們四個，她一個都不帶，就這麼點大的院子，用得著你們看嗎？下次她出門，至少有一個跟她出去，就說是我說的。”

    “是，”兩個丫鬟應聲。

    楊凝看她們乖巧的樣子，就是一陣的氣悶：“給你們說也白說，青璃要是不帶你們，誰說都沒用。”

    “夫人英明！”紅袖嘴甜：“奴婢也是隻能聽小姐的命令列事。”

    楊凝抬指點點紅袖和青橙，這兩個跟顧青璃一同長大，顧青璃叫她們向東，她們是絕不會向西的：“那你們就好好的看院子，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看出花來。”

    出了鎮國公府，顧青璃朝著六皇子府走去，正好遇到準備回府的六皇子車駕，她快步走了過去：“六殿下，請留步。”

    風雲莫叫馬車停下，他掀起車簾，看到外面的顧青璃：“玉靈？你怎麼沒帶下人？”

    顧青璃站到馬車邊，對風雲莫的侍從擺擺手：“走遠點，不許聽我跟六殿下的說話。”

    連同馬伕，內侍，護衛，全部站的遠了些。

    “發生了什麼嗎？”鳳雲莫看著顧青璃，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也不是什麼大事！”顧青璃鑽進馬車，放下簾子：“六殿下，給我一粒頭風止疼丸！”

    “這有何難？”鳳雲莫探手進袖袋拿出一個小錦盒遞給顧青璃：“拿去就是。”

    “你什麼時候進宮？我母妃念着你呢，盼著你進宮陪她說話。”

    “我也想貴妃娘娘，每次去娘娘宮裏，她都囑咐御膳房給我做好多甜點心。”顧青璃開啟錦盒，看到內裡的一顆藥丸，仔細的收了起來。

    “你要這藥丸做什麼？”鳳雲莫看顧青璃如此小心的動作，心想要不要多給她幾顆。

    “我大舅母也常常頭疼，我在黑市裏買到了一粒，想比較一下哪個好些。哦，黑市裏的人說，那個採藥的太醫已經死了。”顧青璃說道。

    鳳雲莫的手指捏緊了衣袖，仍是鎮定的道：“哦？若是他死了，這藥方是他獨有，太醫都死了，這藥丸從哪裏來？”

    顧青璃抬眸看向鳳雲莫，重複道：“對啊，從哪裏來？”

    “你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跟我吞吞吐吐的就沒意思了，”鳳雲莫抬指把兩邊的窗簾撩起一道小小的縫隙，見沒人靠近馬車，他問道：“你是不是察覺這藥丸有問題，打算叫神醫谷的人瞧瞧？”

    顧青璃預設的點點頭，叫鳳雲莫這麼以為去，反正也的確是叫神醫谷的人瞧瞧，這神醫谷的人，正好是她罷了。

    “怪不得你上次想阻止我吃藥，偏說什麼是藥三分毒，”鳳雲莫露出了了然之色，他屈指在小桌上點了點：“下次跟我明說就是。”

    “光天化日的，怎麼能明說？即便七皇子嘴緊，七皇子身邊的人呢？你身邊的人呢？謹慎點總是好的，”給鳳驚瀾下毒的，可是自小帶大他的乳母，她外公身邊，心腹如唐奎，還不是被太子的人以美色拿下了？顧青璃看到鳳雲莫逐漸凝重的神色，壓低聲音說了句：“六殿下，你可知道你舅舅新養的外室，是個揚州瘦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