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茶樓一片譁鬧。

    那幾個華衣公子被一樓的粗布衣服茶客趕了出去。

    說書人拍了幾下驚堂木：“各位看官——”

    場面混亂，誰人聽一個說書人的話？

    “晦氣的緊！”馬氏看著一樓的混亂：“爲了給那善心菩薩捧臭腳，這些人竟是連官階尊卑也不顧了？”

    金氏舉起帕子，擋住顧青璃眼前：“青璃，樓下汙穢的很，好心情都變的晦氣了。”

    楊凝道：“還是回府去吧？免得看下去糟心！”

    幾個舅母一起看向坐在桌邊的顧青璃，顧青璃一副根本不受影響的樣子，正在桌上的碟子裡挑挑揀揀。

    “這孩子怎麼沒心沒肺，還能吃的下去？”金氏抬起指頭，點向顧青璃的腦袋：“這是攝政王爺的點心，咱們沒點東西！”

    是他自己推過來的！

    顧青璃掃了一眼鳳驚瀾俊美的側顏，抬手把金氏給她遮眼睛的手輕輕拿下，她拿起一塊桃花酥，放在金氏手裏：“大舅母，我們不就是來看熱鬧的嗎？”

    “這多熱鬧？”

    這還熱鬧？

    鳳驚瀾微微挑眉，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明顯有閒情逸致在看熱鬧的顧青璃，這是她的目的？

    怕不是吧？

    “無妨，顧小姐喜歡，儘管拿去！”

    他不喜這甜絲絲的小食，不過看起來顧青璃倒是喜歡。

    “多謝王爺，這孩子許是在相府裡關久了，傻乎乎的！”王氏替顧青璃開拓：“王爺萬勿見怪。”

    顧青璃臉上在笑，心裏苦澀，傻的是上輩子的她，她信了鳳雲川的邪，連累外祖父一家全家抄斬，這輩子即便是火中取栗也罷，刀尖上跳舞好，她也要拼一下：“哪裏有舅母當著外男說自己甥女壞話的？”

    “王爺心胸寬廣，不會跟小女子計較的！”

    會拿捏他死穴的小女子，鳳驚瀾聽的失笑，抵唇咳嗽了幾聲：“吩咐下去，不聽書的，叉出去！”

    他說完，幾個護衛下了一樓，把攝政王的話傳了下去。

    說書人見茶樓安靜下來，立刻開腔說書：“善心菩薩，不是旁人，正是我們相府顧大小姐，這話本子，便是以顧大小姐為藍本寫的，寫書人並非是在下，各位看官耐心聽下去便是！”

    “且說那善心菩薩廟，最是奇怪，竟是有人看到廟中射出金光一道……”

    金氏輕啐道：“越說越離譜了，青璃怎地喜歡聽這種？”

    “這菩薩不是上封的，只怕犯了天條還不自知呢！”顧青璃心情非常愉悅的咬了一口豆沙卷，一樓那幾個人雖然噁心了點，她曾經跌至九幽，如何會懼這種街頭小民行為？

    “犯了天條？”馬氏的眼睛一亮，輕撫手掌，笑著說道：“瞧瞧你們幾個，還不如青璃看的透徹，看戲，看戲！”

    “對了，叫小二過來，把茶樓的各色茶點都包上幾份，給青璃帶回去吃。”

    幾個人存了熱鬧的心，把剩下編的離譜的《善心菩薩傳》又聽了幾段。

    朝堂上，一個御史上前：“陛下，臣彈劾顧相借其長女顧雪嫣之名，邀買人心，目的不純！”

    又有幾個御史上前：“臣附議！”

    顧崇雲嚇的當即跪倒在地：“皇上，臣絕無此意！”

    七皇子從一邊走上前：“父皇，前幾日兒臣在茶樓聽說了有商星鳳命之人，不如吧此人招來，叫眾臣們看看？”

    鳳命兩個字，叫顧崇雲渾身顫抖，他跪伏在地：“皇上聖明啊，此事臣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家中家事不寧，臣絕無半點不臣之心。”

    皇帝聽完，沉聲斥道：“顧卿之忠心，朕是知道的。坊間傳言怎可輕信？不實傳言，不要拿到朝堂之上！”

    鳳雲朝當即告罪：“兒臣錯了！”

    其餘幾個御史堅持彈劾：“聖上，無風不起浪，有人敢傳這話，必然有人推波助瀾！”

    “回望此事，顧相脫不得干係！顧大小姐是閨閣女子，她哪裏來銀錢買米糧熬粥？幾天粥棚下來，不得數千兩銀子？”

    一邊有贊成御史的官員，頻頻點頭：“此言甚是，顧相爺薪俸有定數，那粥棚花費幾何也是經得起查的！”

    顧崇雲腦門上的冷汗當即滴了下來：“臣薪俸微薄，少有銀錢，之前家裏都是髮妻陪嫁，和離之後，楊氏已經把陪嫁之物全部帶走。臣家裏除了現任內子的陪嫁，平時薪俸，君賜，幾乎可以說家徒四壁。”

    此時他倒是慶幸楊凝走的乾脆，把家給他拆的乾淨。

    本來這事情使他成了笑柄，此時卻是證明他無辜的證據！

    堂堂丞相，他沒錢啊！

    皇帝斥了幾句，拂袖退了朝。

    從上朝，到下朝回府，顧崇雲沉著臉，看到滿身珠翠的柳初晴，他的目光更沉了幾分：“雪嫣呢？”

    聽出顧崇雲的語氣不佳，柳初晴上前幫他換了朝服：“顧郎，誰惹你不高興了？”

    顧崇雲冷哼一聲：“去把雪嫣叫來，我有話要說！”

    柳初晴叫丫鬟去把顧雪嫣喊過來，自己先伸手給顧崇雲捏起了肩頭：“顧郎，怎麼了？”

    “你還有臉說我怎麼了？你縱著雪嫣施的什麼粥，你們也不出去看看，現在外面傳成了什麼樣子。”顧崇雲看到嬌滴滴的顧雪嫣，語氣軟了三分。

    柳初晴一聽是施粥的事情，便笑著說道：“咱們女兒得了好名聲，不是好事嗎？”

    顧雪嫣被叫來，便捱了一頓罵，也辯解道：“爹爹，女兒這麼做，也是爲了顧家啊！”

    “愚蠢！現在外面傳的你是鳳命商星，那是什麼意思？說明你以後要成為武曌，幸好皇上沒當真，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們。”顧崇雲說道。

    顧雪嫣當即垂頭不語，她將來是要嫁給太子的，太子將來登基，她不就是鳳命在身？“爹爹，現在怎麼辦？”

    柳初晴保養的很好的臉上頓時一片蒼白：“顧郎，那、那怎麼辦？咱們就這一個女兒，你可不能不管她啊！顧郎——”

    悲意切切，聽的顧崇雲的心又軟下來幾分：“還能怎麼辦？”顧崇雲想起皇帝的態度，一時間索然無趣的道：“即日起，雪嫣禁足在家！過了一段時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