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雖然也稱為妻，卻終究比不得正妻，只是地位高一些的妾而已。

    大晉朝對女子頗為寬鬆，尋常人家的女子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便是女子氣節的體現。

    而如今竟有人主動為人妾室，而且這人還是番邦公主！

    這實在令人驚訝。

    祖婭心裏也明白，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就是丟掉了身為公主的榮耀，以後將永遠低人一等，抬不起頭來。

    但她既然已經想清楚，便不在意這些，她只想隨著自己的心放手一搏。

    以後是好是壞，她都認了！

    周衡只覺得心中被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填滿，暖暖的，熱熱的，讓他不由心頭一軟。

    一個如此優秀的女人竟能為自己做到這般地步，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感動？

    周衡自認是個俗人，他也不可避免。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若她不是公主...

    他有一瞬間想將那道柔弱卻堅挺的身軀擁入懷中。

    然而他不能，終究是身份有別，無可奈何。

    高座上的晉帝見此情景也不免犯難，在他眼中周衡是他最看重的子侄，當然配得上公主，但周衡有婚約在身是真，公主身份尊貴不可能嫁作平妻也是真......

    兩廂權衡下，他不得不慎重思考找一個兩全的法子，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夏倭國蒙羞，毀壞兩國盟約。

    晉帝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計量，他沉聲道：“公主身份尊貴，切不可兒戲。祖婭公主不妨你先留在京中，此事容後再議。”

    聞言祖婭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最起碼不用嫁給別人，事情還有轉機，而且留在京城中還能時時見到周大人，她便答應下來：“多謝晉國陛下。”

    周衡鬆了口氣，此事好歹平息下來，然而他不知道，殿上之事早已被人傳到宮外去，引起軒然大波，而周衡這個名字徹底為人所熟知。

    宴會結束已是傍晚時分。

    夕陽西下，染紅天邊的雲霞，落在高高的宮牆上，卻是一道如夢似幻的剪影。

    皇上被聖上喚去商議政事，周衡便先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晃悠著腰間的吊墜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旁人見他這副樣子，再也不是鄙夷嫌惡的目光，而是充滿了欣賞甚至敬佩。

    周大人不愧為京城第一的英年才俊，就連走路都是名士風範！

    周衡不想被人當猴看，於是速度又快了幾分，到宮門口時幾乎是跑著出來的。

    “周衡！”

    宮門外沈廷宇和杜楠都在，周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高高興興地迎過去。

    “怎麼跑得這樣快，宮裏有野獸咬你不成？”杜楠疑惑道。

    “哪有什麼野獸！怕是祖婭公主的追求者嫉恨，追著他跑呢吧！哈哈。”沈廷宇大聲笑道。

    周衡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何止我們？華宵坊的舞姬們去宮中獻舞回來後親口說的，現在怕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沈廷宇一把攬住周衡的肩，帶著他往外走，“快，找個酒樓跟哥們講講細節。”

    “你們不都知道了嗎？”

    “哪有你親口說的刺激！”

    一時之間，茶館、酒樓、戲院甚至是青樓楚館都在談論今日的三日宴，而談論的主角無一例外都是周衡。

    宮裏出來的舞姬、琴師還有大臣們，突然受到了極大的關注，身價暴漲，因此又將宴席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極為誇張地說了一遍，由是京城中，下至百姓，上至官員，都知道有周衡這麼個風華絕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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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將軍府。

    明月閣內，不斷傳來瓷器碎落的聲音。

    “小姐，您別砸了，小心傷了自己。”

    上官雪的貼身侍女晴雪站在房門外，心疼地看著碎了一地的名貴瓷器，擔憂道。

    過了一會兒，房間內沒了聲響，她才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瞧見自家小姐坐在桌子旁鼓著腮幫子，眼眶紅紅的。

    “周衡這個混蛋！退了我的婚，卻要迎娶什麼公主！”

    她一邊罵著一邊心裏委屈，明明是她先定的婚事，憑什麼那個公主一來，就想搶走她的位置。

    晴雪什麼時候見過小姐這副樣子，記憶中小姐永遠一身紅衣似火，像小太陽一樣熱烈，就連小時候練功受傷都沒哭過，現在卻爲了周公子哭了？

    “小姐，您先彆着急，這事兒不是還沒定嗎？”

    “聖上都說容後再議了，不就說明還有商量的餘地？說不定明日那兩人就要成親了！”

    想到這個可能，上官雪更覺得心裏堵著，美眸中盛滿了淚水。

    “我的小姐，那周大人還說周公子與您有婚事呢，你們纔是天生一對呀！”

    晴雪輕聲哄著，上官雪抬頭皺眉，不信中又帶了幾分期待：“真的？可我聽說那祖婭公主長得很是漂亮”

    晴雪趁熱打鐵：“當然是真的了！她有美貌，您也有啊，您還是京城第一美女呢，不見得就比她差！而且您是堂堂的將軍之女，又和周公子有過婚約，那個什麼公主哪裏能跟您比？”

    上官雪聽著覺得挺對，眼中的淚水收回去一點，就聽晴雪接著道：“而且周公子不見得喜歡她，他們才見過幾麵？小姐您又和周公子見過多少次了？該是周公子與您感情更深纔對。”

    “要我說，那公主也不是什麼好人！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會主動做人平妻的？”

    晴雪義憤填膺道，她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公主意見很大，要不是她突然出來插一腳，自家小姐也不會傷心難過。

    聞言上官雪對祖婭的印象也降了幾分，她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尊敬不起來。

    可就這樣一個不自愛的女人，居然要搶她看重的夫婿嗎？

    她向來驕傲，什麼時候認過輸？而且還是自己都瞧不上的人！

    上官雪突然來了傲氣，從桌上拿起鞭子，一下子站起來：“晴雪，我們走，我倒要看看這個祖婭公主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