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瞬間就明白了，兩人相視一笑，在他喝下那口茶時，心裏想的卻是第二波人到底是誰的人？

    周衡在房間踱步良久。

    “衛臨，我知道你身手好，你跟蹤的功夫怎麼樣？”

    衛臨上前一步回話道：“回九皇子的話，跟蹤一般人等還算有把握。若想察覺我除非那人武功在衛臨之上。”

    周衡點了點頭。在衛臨武功之上的，在這個大周朝周衡還沒見過。

    周衡邊思索邊說道：“我懷疑給七皇子下藥的人，還在這個驛站之中。”

    衛臨滿臉疑問的問到：“難道不是那天的第二波賊人給七皇子下的毒嗎？九皇子您是不是多慮了？”

    周衡緩緩解釋道：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不是那日的第二波刺客給七皇子下的藥，那日來的第二波刺客來勢洶洶，佈下的是天羅地網。當時，他們把七皇子和御林軍還有七皇子的府兵們都罩起來一頓亂砍亂刺。如果現下七皇子所中的毒藥是那日的第二波刺客給下的話，他們唯一不傷及己身的下藥方法應該是給自己的刀上都塗抹上藥。但是，我在檢視御林軍還有七皇子的府兵們屍首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一點毒發的跡象。”

    衛臨恍然大悟：“那就是說明七皇子所中的毒藥並不是那日的第二波刺客，也更不可能是和尚下的。所以多半是七皇子在受傷回來醫治的時候，希望七皇子死的人發現他派來的第二波刺客沒有得手，所以才伺機下藥。”

    周衡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不算太笨。

    只是周衡也還有沒有推斷出這下藥的人到底是誰。

    按理說這滿朝之中與七皇子仇怨最深的就是太子了，但是看前幾日太子那個形容像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討好那個胡族公主身上，似乎七皇子被刺的事情真的與太子無關。

    再者太子前段時間剛因為處理邊境的事情不當和冤枉周衡被揭穿的事情在皇上面前鬧了個沒臉。

    據周衡對太子的瞭解，太子短時間應該不會出么蛾子了纔對。

    周衡低聲喃喃到：“難道是我嘀咕了這個當朝太子了？”

    “九皇子，您說什麼？屬下沒有聽清。”

    周衡回神：“沒什麼。你近幾日多多留意給七皇子看病的大夫們。有任何異樣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第二日，天剛剛擦白周衡就早早起床洗簌。

    和尚與衛臨也早早的等在了周衡門口。

    衛臨性格嚴謹對自身更是要求苛刻日日都是早起，和尚今日倒是奇怪。

    眼看著周衡和衛臨都一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表情望著自己，和尚嘆了口氣幽怨的解釋道：

    “都別看我。還不是九皇子你要和尚我去幫那個倒黴催的七皇子解毒，他那個毒藥下的也算是精巧。想要去誒解藥的話必須要藥性最為猛烈的連翹和生半夏以毒攻毒，只有在早晨剛剛成熟和採摘下來的的連翹和生半夏藥性最為猛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和尚我這都是捨己爲人。”

    周衡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那您快去採您的連翹和生半夏去吧，活佛”

    和尚領了命，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出去了。

    衛臨盡職盡責的向周衡問道：“九皇子您今日起來的太早了，驛站的人還沒準備好飯菜。我先給您去前面街上買一點？”

    周衡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們今天出去吃。”

    周衡帶著衛臨走到了離驛站較遠的餛飩鋪子上，二人一人要了一碗餛飩。

    剛坐下吃了幾口，周衡和衛臨就發現街對面有十幾個穿著破爛的百姓領著年幼兒女上街。

    這些百姓駕輕就熟的指揮著十幾個年幼的兒女在大街上人流最多的地方跪了下來，然後在他們的兒子女兒的領口處都高高插一根稻草。

    衛臨未被熹妃娘娘指派給周衡之前都是在山上學武功，很少到集市間閒逛看見這些人給兒女領口處都高高插一根稻草還以為是要當街賣什麼新奇的藝便低聲問周衡道：“九皇子，這是......”

    衛臨一回頭卻發現周衡臉色鐵青：“九皇子？您怎麼了？”

    周衡聲若寒霜：“他們是在當街賣孩子。”

    衛臨心中一驚，衛臨有聽過一些窮苦百姓家若是兒女眾多會將女兒拉到街上賣給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但是這也都只是聽聞從來沒有親眼所見，沒想到這金沙河流域的百姓竟然這麼大規模的當街售賣子女。

    一旁的周衡鐵青的臉像是要吃人：“衛臨，你看那些來往行人的表情多麼麻木，他們一定是已經見過了很多人來這裏售賣自己兒女了。到如今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衛臨看著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百姓路過那些出售兒女的攤位，就連幾歲的小孩子們也是一副視若無睹的神情。

    周衡站起身想朝著那些出售兒女的攤位走去，還沒等挪動步子就有一隊官兵朝著那群出售兒女的攤位跑過去，將那些販賣兒女的百姓通通趕走了。

    餛飩鋪子的老闆看著那群官兵咂了咂嘴，出聲嘆道：“真是作孽啊!作孽喲！”

    周衡回身問道：“老人家說的是那些趕人的官兵，還是那些販賣兒女的百姓？”

    “既不是這聽命令辦事的官兵，也不是這些爲了生計迫不得已售賣兒女的窮苦百姓。而是這苛捐雜稅猛於虎的朝廷。”

    衛臨心下一驚：“老人家你還是小心說話吧！”

    餛飩鋪子的老闆看上去已經年逾七十，顫顫巍巍的道：“我小老兒今年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唯一的兒子爲了能給我湊齊這繳稅的錢也做工活活被累沒了命，我孤身一人在這世間也不怕什麼生啊死啊的。這個攤子支這也就是爲了餬口而已。”

    衛臨追問道：“到底是多重的稅？”

    餛飩鋪子的老闆答道：“這一年稅就是務農的農家一年的收成都換成錢也是不夠交的，經常是昨日百姓們將稅錢交給官府，第二天一家人都吃不上飯。收成好的時候哪怕一家人吃不上飯，但是能將稅錢交夠，勒緊肚皮能將日子過下去也就罷了。就怕收成不好，家中所有錢財加起來都不夠交給官府的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