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正思緒紛飛，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宮女嚇了一跳。

    熹妃娘娘自周衡上一次的‘假死’事件後，平日裏比較之前更加格外小心翼翼。

    一般沒有重要的事情是絕對不肯讓周衡來後宮的，生怕周衡和他那個心思陰沉的親爹打照面。

    “我母妃有沒有說這個時間傳話我幹嘛？”

    小宮女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

    周衡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就跟著小宮女往熹妃娘娘的寢殿走去。

    剛到院子門口就聽見周衡上次教說話的那隻鸚鵡扯著脖子叫到：“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恭迎皇上。”

    周衡被逗樂了，心想這隻鸚鵡是給學雜了。

    “是衡兒到了嗎？怎麼不進來？”

    熹妃娘娘的聲音從房間中傳出來。

    周衡每每面對這個自己名義上的‘母親’總是有點彆扭。

    皇上與周衡名義上是父子可是並沒有絲毫父子情份在反而更像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但是周衡確實真真切切的時時刻刻的都在關心著周衡這個實際上裡面已經換了‘瓤子’的兒子的。

    周衡每每面對著周衡一臉慈母關愛的表情總是覺得自己心中有愧疚。

    周衡覺得自己像是那隻鳩佔鵲巢裡面說的‘鳩’，可是情勢所迫周衡也不能告訴熹妃娘娘他的真正的兒子，之前存在在這幅身體裡面的周衡已經死了。

    周衡做了一下心理準備才勉強掛著一張笑臉抬腳踏進了熹妃娘娘寢殿的門。

    “衛臨，母妃聽說你要接替七皇子繼續去巡查黃河是嗎？”

    熹妃娘娘急急的迎了出來拉著周衡的胳膊詢問道。

    周衡沒有想到熹妃娘娘竟然能這麼快的知道這個訊息有點詫異。

    “母妃，你是怎麼知道的？這纔剛在早朝上議論完。”

    也怪不得周衡驚訝，畢竟從下朝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時辰。

    熹妃娘娘竟然這麼快就能知道訊息？那熹妃娘娘是在後宮的奴才中安插了眼線還是在文武百官中安排了眼線？

    亦或者是兩者兼有。

    熹妃娘娘卻對周衡的問題避而不答。

    “母妃怎麼知道的有什麼重要的。母妃上次給你的金絲軟甲有好好收著嗎？雖然那件衣服是前朝之物，你父皇不喜歡你穿。但是，七皇子已經在黃河流域旁邊被刺殺了。有了這個前車之鑑，你即使時時刻刻穿在身上，你父皇也不好說什麼。”

    周衡點了點頭，自己可沒有那麼愚忠。

    和皇上一時的開心與否相比，還是自己的這條小命重要。

    “母妃放心。等我今天一回到府中就一定穿上。”

    熹妃娘娘點了點頭，隨即揮了揮手。

    身邊的宮女太監便都有顏色的自己退下了。

    待到人都退乾淨之後，熹妃娘娘對著周衡關切的說：“那日你門府中的趙管家，叫人傳信進來說是你們府中有人病重需要大夫醫治。我問清楚了情況說重病需要醫治的人不是你，但是初初聽聞之時還是叫母妃我十分擔心。”

    熹妃娘娘邊說便握住了周衡的手，似乎真的是血脈相連、母子連心的關係，周衡頭一回在面對熹妃娘娘的時候覺得不彆扭，彷彿面前這個一身華貴宮裝的女人真的是與自己朝夕相處十多年的母親一樣。

    周衡看著熹妃娘娘，突然發現熹妃娘娘竟然鬢邊不知道何時竟然悄然生了幾根白髮。

    明明周衡重生過來的那日熹妃娘娘還是滿頭烏髮如墨，短短几個月之間竟然蒼老了這麼多。

    熹妃娘娘看著周衡的眼神，側身對著自己身邊的銅鏡照了一照。似乎也是剛剛發現自己的白髮，輕嘆了“淚溼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將軍折戟，美人遲暮都令人見之傷心。

    “母妃，為何要念這麼傷感的詩句。明明您依舊容顏如故。”

    熹妃娘娘看著周衡，眼中似乎有淚意：“衡兒，你有沒有聽過色衰而愛馳。母妃，當年能夠在前朝覆滅的時候苟活下來全都依託於這張臉的功勞，但是這宮中什麼時候缺過鮮豔漂亮的女人？”

    周衡聽著心酸，一時間無言以對。

    熹妃娘娘自顧自的接著說的道：“衡兒，你這十多年來日子過的艱辛都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若你是別的普通嬪妃上下來的兒子，一定會與別的皇子們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甚至、甚至也能往那最高處的位子望上一望。”

    熹妃娘娘神情與往常有異，周衡莫名有點心慌。

    “母妃，你這是怎麼了？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嗎？”

    熹妃娘娘握著周衡的手久久無語，半晌才柔聲開口道：“能有人在我面前說什麼？就是覺得兒子長大了，要離開我一段時間去遠處辦公。有些不習慣罷了。”

    熹妃娘娘狀似無意的擦了擦眼睛，強顏歡笑著道：“你母妃我看來是真的老了，拉著你嘮叨了這麼許多差點將正事給忘記了。來人，把人給帶進來。”

    周衡有點奇怪：“什麼人？”

    熹妃娘娘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宮女引著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那男子看著不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但是看著卻十分穩重老成。進來後行了個禮，便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在一旁。

    “那天你府中的趙管家來我宮中請問出去醫治，我才知道你這孩子竟然將府中的大小僕從都遣散出去了。母妃知道你是怕府中人魚龍混雜，但是沒有貼心的侍衛在身邊總歸是不行。畢竟，那些熹妃娘娘身份特殊不能陪你白日裏在外面行走。”

    熹妃娘娘找了招手，剛剛隨著宮女進來的年輕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在周衡面前站定。

    熹妃娘娘指著這個年輕男子道：“這孩子叫衛臨，是與母妃我淵源很深的老朋友的孩子。武功很高，若不是有礙於身份特殊以這孩子的武功身手與心性，做個金吾衛的統領不成問題。”

    做個金吾衛的統領都不成問題？周衡可是見識過這大周朝的金吾衛的恐怖勢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