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容不得她擔心，城門已是開啟，有序的兵馬從城門口一隊一隊的走出。

    官道的樹林裡，顧萌眯著眼，緊緊的盯著那出來兵馬，叫人列陣的同時更是緊盯著城門口的所有動靜。

    幾隊人馬出來後，一個身著金色鎧甲，手握長槍的一個女子坐在馬背上，緩緩到人中央，她盯著顧萌所在的方向，頭胄下那張精明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

    那個打扮隨意的女子就是璇璣的女兒嗎？

    遠遠看著有幾分相似。

    “顧使，你這喬裝打扮，可是奉了你們烈皇的旨意，來與我們邀月國通商的？”

    通商？

    王汝她居然也說得出口。

    看她那氣定神閒的樣子，顧萌倒是也沒生氣，連她的底都摸清楚了，看來是個很好的挑戰物件。

    對上寧家姐妹，她還會有一些顧忌，但對上這麼一個外人，她心裏早就沒了顧忌。

    而是將在厲霽月那裏所學的快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臉上也是揚起一個得體又不失大度的笑容來。

    “聽聞王都督是個大忙人，這個點還親自來迎接本使入城，真是本使的榮幸！”

    既然你不承認我皇女的身份，要擡出我的另一個身份，那不如就依你的，你是讓我進還是不讓我進。

    然而王汝卻是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依舊笑眯眯的，望著她，朝她喊道：“顧使既然是奉了旨來的，那可有帶你們大烈皇的旨意。”

    有這個嗎？上次去季淵國，她沒太注意，全都是曹學義去接觸的。

    雖然心裏咯噔了一下，但還是面不改色的騎上馬，單身一人朝她緩緩走過去。

    應滿與卓影有些緊張，想要一起跟上，但都被她給搖頭制止住了。

    “不用擔心。”

    她只是想給寧凝爭取時間，不會特意去與眼前人起重大的衝突。

    顧萌走近了，坐在馬背上，提了提略略放軟下去的腰肢，眉眼彎彎的看著王汝，輕吐三個字：“你配嗎？”

    王汝：……

    離的近了，她眉毛都快要擰到一塊去了。

    但她不能這麼容易被眼前這挑起情緒，只是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輕哼一聲：“也不知道你們大烈皇為何會派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過來。”

    “黃毛丫頭自然是有能力啊，不然王都督你以為世人皆像你？也就是你們邀月國的聖人有大量，容得下你，還給你安排美好的晚年生活。”

    顧萌看了一眼氣色依舊好的王汝，便知自己若不給她下一點狠料，就無法撼動她。

    果然，她話音剛落，王汝坐騎左手邊的一個副將立馬瞋目切齒的駕馬上前一步，長槍一揮，攔在顧萌身前呵叱：“稱你一聲顧使，是給你面子，你一個小丫頭的，別不識好歹。”

    “於大人可是識好歹？你現在坐著馬在這裏，可是聖人授意了？”

    顧萌不輕不淡的瞟了她一眼，這個於大人，是工部尚書。

    早朝時見過，是謝尚書一隊的。

    謝芝受傷後就讓聞盼蘭卻給她醫治，一直到現在也沒見好。

    原因一是她手裏的兵權失了，這讓王汝很生氣，藉此敲打她。

    二是她沒什麼用了，王汝想拉攏鎮國大將軍苗方，此舉也是爲了讓苗方明白她的心意。

    可惜苗方那一些將軍對方汝並無好意。

    “倒是個伶牙俐齒的。”

    就在於奇氣憤的還想上前要說兩句，被王汝給喝退下。

    於奇憤憤不甘的收回長槍，退到王汝身後側。

    王汝這會也已是策馬上前，與顧萌坐著的馬匹的頭鼻息相互交錯著，讓人看著有一種它們很熟的錯感。

    不，是她們。

    可惜顧萌卻是順了順韁繩，拉過馬頭，她身子主動前傾了傾，朝著王汝那邊靠過去，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冷著一張臉抽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可是，現在不行。

    眼前人的眼裏含了怒氣，但是還差點。

    “王都督，本宮可是聽說了，有人可是挾聖人以令諸臣，沒聖人旨令也敢私下回王城，這可是明著謀反啊！”

    顧萌說著又是仰頭大笑，坐直了身子，調皮的朝她眨眨眼，眼裏卻全是挑釁。

    謀反？

    而且她剛剛並沒有壓低聲音，反而用了些力氣，雖然比不上應滿那樣可以傳很遠，但城外這些將士都可以聽清楚。

    尤其是在這夜色裡！

    王汝更是肉眼可見的氣紅了一張臉，臉色也是越來越沉，那握緊韁繩的手更是恨不得上前去將顧萌那張嘴給撕爛。

    “王都督你也彆氣，本宮這是從漠北打了勝仗回來，一路走來聽聞到這些，進城又吃了閉門羹，這會幸好您出來了，不然本宮還以為王都督要謀反了。”

    顧萌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她就是想要讓眼前人動怒，而眼前人也確實是忍不住了，她雙眼裏全是怒意。

    其他人也沒想到顧萌會這麼直白的說出謀反這兩個字。

    那些將士們還一連兩次聽到這兩個字，更是有些羞愧難堪。

    他們是將士，也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都有家人，如今被皇女明裏暗裏的指著謀反，他們那些家人知道後會怎麼看他們？

    顧萌說完直起了腰子，半頷首似笑非笑的看向王汝，斂去假笑的她，周身散發著一股類似厲霽月不笑時那種凌利與肅穆。

    而王汝卻顯狼狽，但她反應很快，察覺到顧萌身上氣息不對，也是立直了脊樑，冷冷的盯著她。

    “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你卻是個急著送死的。”

    “怎麼，王都督還想在這城外就想明目張膽的謀反，想殺前女皇的遺孤？現在的皇女？”

    顧萌挑著眉，眼裏的笑像是寒冰一般，直射向王汝。

    王汝心一緊，心事被說破，饒是她修養再好，此刻也是忍不住了。

    “爾等豎子，無理挑釁，本都督能忍你一次，並不代表本都督就能讓你踩鼻子上眼！”

    顧萌淺淺一笑，輕哦一聲：“那你就是承認是你挾持了聖人，要謀反了。”

    “顧萌！”

    王汝怒了。

    她一聲高喝，聲色裡充滿了威嚴。

    “王都督，直呼本宮的名字，可是大不敬的哦！”

    顧萌眼裏的笑意再次溢位眼眸，心裏卻是在暗歎，這老婆子，還真能忍得住。

    只要她動怒了，接下來的事就都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