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現四月天，堤岸上的楊柳鬱鬱蔥蔥，隨風擺舞。

    遠遠的有沁人的花香撲鼻，顧萌從馬車裏鑽出頭來，看著官道兩邊的開滿淡紫色的泡桐樹，好想跳下馬車去地上拾一堆回來。

    “顧娘子坐好了，這邊人多，我們得加快一點才行。”

    張屠夫趕著馬車，見顧萌站在車轅旁，有些擔心她會掉下馬車去。

    顧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繼而鑽回馬車裏。

    元寶起的早，喝的瘦肉粥，這會還在馬車裏睡。

    “張娘子，今天要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我們也正好可以學習一下怎麼切肉。”

    張娘子笑著說著從馬車裏伸出手，將顧萌牽到馬車裏坐好。

    顧萌看著馬車裏那宰好的一頭野豬，肉腥味飄出，她與張氏倒都習慣，就是張氏覺得有點糟蹋了馬車。

    “無妨，回來我們再衝洗乾淨就好了。”

    一路花香鳥語，顧萌覺得陽光都不那麼刺眼了。

    到了泰源郡，這會還早，也才辰時剛過的樣子。

    “我知道早市在哪，我去那邊把攤擺好。”

    “好，我們一起。”

    很快仨人便將攤子支起。

    元寶乖巧的站在顧萌身邊，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張羅。

    他們在擺攤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在他那邊張望。

    起的早的顧萌在馬車裏補了一覺，這會精神十足。

    “這位娘子，你們這野豬肉要賣嗎？”

    “要賣，大娘您要買一點回去嗎？二十五文一斤，要腿肉不是要裏脊肉？要切片還是切絲？”

    顧萌見到有客上來，立馬上前詢問。

    她這一串詢問下來，那原本還只是觀望的大娘已是心動不已，看著顧萌道：“我就稱十文錢的，可以幫我切絲嗎？”

    十文錢。

    “行，您老是要切絲，我給您切一點裏脊肉吧，這肉嫩滑，燒湯也好吃。”

    第一個顧客，雖然才十文錢，但她也還是認真的給老婦切了裏脊肉。

    “你這娘子真是細緻。”

    因為是在外郡，所以顧萌帶足了油紙。

    張氏則是在一旁搓著草繩。

    見到顧萌手腳麻利的切好肉絲包好遞給老婦人，張氏看傻了眼：“顧娘子，你這刀工，沒個十來年，怕是切不出來吧。”

    顧萌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聽到這纔想起，不能讓他人給識破了，便道：“以前學過一點。”

    她以前的事，大概只有秀才知道，她這般想。

    村裏其他人對原主的來歷都不清楚。

    顧萌這麼一說，張氏也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是我多嘴了。”

    “張大哥，你剛看清楚了嗎？野豬身上哪塊肉更嫩，你比我們清楚，一個是切絲，二個是切片，三是切塊紅燒。”

    顧萌說著望向在一旁看的張屠夫。

    來的路上她就和張屠夫說過，想要買高價，就要讓人物有所值。

    張屠夫連連點頭，他能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殺豬的，也是有原因的。

    “我會，顧娘子放心。”

    “行，那一會有客，你來。”

    顧萌利落的很，讓出道來。

    她這剛一讓出，便又有婦人前來詢問。

    “這麼大的一頭豬，這個怎麼稱的了？”

    張屠夫看了一眼顧萌，有點虛，眼角餘光快速地瞟過張氏，見張氏朝他點頭，這才略有信心的道：“二十五文一斤，這是野豬肉，這位娘子可是要切一點？”

    他硬著頭皮說完這一長串，又是緊嚥了個口水，一雙眼不知該往哪裏放。

    婦人聽了微微皺眉，又看了一眼，沒有猶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

    張屠夫一臉尷尬，不知所措的望向顧萌。

    顧萌知道他剛說的話裡有不妥，便道：“一會還得讓張娘子來和客人解說，張大哥你就負責切肉這些。”

    張氏聽後也是連連點頭，她也覺得這吆喝的事讓她一個婦道人家來比較好。

    “張郎，一會我來，要是有人要野豬肉，你再來切。”

    “如此辛苦娘子了。”

    看著他們夫妻相處這般客氣，顧萌覺得有個詞，叫相敬如賓，特適合他倆。

    再次來了顧客，張氏拿在手裏的草繩還沒鬆開，連忙上前熱情的招呼。

    “大娘想要稱點野豬肉嗎？這是我們昨夜打的，我夫郎一早宰的，這肉可鮮了，要切片還是切絲，我夫郎都可以切。”

    “都可以切？”婦人一愣，一臉驚訝。

    “是的呢，您想切個什麼樣的？”

    “那切片，來一斤。”

    “好咧！給這位大娘切片一斤野豬肉。”

    張氏生的白白胖胖，說起話來溫溫柔柔，這一喊，倒是讓人聽的舒服。

    顧萌在一旁看著，沒有上前。

    看著張氏夫婦在那手腳麻利的打理著一切，繼而陸陸續續有顧客過來。

    有過來看一眼的，也有買的多，自己回去切的。

    “我去外邊走一走，麻煩張哥切兩個兩斤後腿肉給我。”

    “好咧。”

    顧萌接過肉，牽著元寶的手，按記憶中的方向朝武凌兒家走去。

    武凌兒這會正好準備出門，關上院門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顧娘子，元寶！”

    自上次離開，武凌兒倒也是挺想她的。

    元寶乖巧可愛，顧娘子為人直爽。

    “凌兒，我們過來，不會打擾你出門吧。”

    “說的哪裏話，我也就是準備出去轉轉，不打緊的，快進來坐。”

    武凌兒牽過元寶的手，招呼著顧萌往院內走。

    到了堂屋，顧萌將那二斤野豬肉遞上去。

    “這個是我後孃打的野豬，我後孃燒的野豬肉特別好吃，武姨你也燒著嚐嚐。”

    元寶仰著頭，笑眯眯的在一旁解釋。

    顧萌是輕笑著摸了摸她腦袋，點點頭：“味道確實不錯。”

    “這麼客氣，來就來了，還提這麼貴重的東西來。”

    “也就兩斤，這水果和乾紅棗、幹桂圓你拿著。”

    顧萌將在來的路上買的東西全都遞過去，第一次來人家家裏，拿一樣東西又不像樣。

    “這是桑葚，可難買了。”武凌兒一眼就看出那一兜子裝的是新鮮的桑葚，驚訝的很。

    這顧娘子還真是個出手大方。

    “看來凌兒是喜歡吃了。”顧萌說著抿嘴一笑，她剛在來的路上看到有賣桑葚的，便買了一兜。

    武凌兒接過後突然一個轉身，盯著顧萌，道：“不對，我記憶中的顧娘子可不是不拘小節的，說吧，你提了這麼些東西來，是不是有事相求？還是來找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