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臭臉的丈夫，踩在溼軟的沙灘上，趙淨大大方方的跟不認識的路人打招呼，問能不能加他們兩個人，一起玩排球。

    對方很熱情的說可以。

    趙淨跟謝其被分到一組。

    “會嗎？”

    謝其搖頭：“不太會。”

    趙淨會，學校體育課，排球是女生的必修課。

    謝其在球類運動方面算不上多擅長，他上學時打的最多的是籃球，步入社會後，高爾夫更多，偶爾也跟合作伙伴打打羽毛球。

    跟他講述了下規則，趙淨拍了下他的肩膀，霸氣地說：“沒事，你不用會。”

    旁邊的大哥起鬨：“呦呦呦呦呦呦，那可不，一家裏有一個會的就成了。”

    這對夫婦的顏值高的像模特明星。

    運動讓腎上腺素飆升，分泌荷爾蒙，讓人開心的不得了。

    很快地，與陌生人打成一片。

    暢快淋漓的遊戲結束，請他們喝了冰飲。

    旅遊的意義，一半在風景，一半在旅途中認識的人，聽一生很大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的“朋友”說他們的故事。

    趙淨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她的想法許多時候來的很突然，例如這次出來兒，可能單純的只是因為想了。

    夜晚的海邊，海風烈的好似能將人給捲走。

    趙淨拿零食賄賂了放學的小學生，得到了鞦韆的使用權。

    旁邊空著一個位置，謝其不坐，他想著給趙淨推鞦韆。

    趙淨讓他坐：“謝其，你喜歡我什麼呀。”

    牧森說他認定媳婦很早，幾乎是小時候只見過一面，就確定了是她，在情竇還沒初初開時，迷迷濛濛的便發了脾氣說不要她做妹妹。

    為什麼呢？

    小時候是為什麼？

    長大了，又因為什麼。

    鞦韆輕輕的晃著，沙灘上，有人唱歌。

    “我不理解，美人魚為什麼會喜歡王子，是她救了王子，也是她對王子情根深種，她是海里的公主，喜歡王子是因為臉嗎？感覺嗎？還是因為新奇，因她的世界裏頭一回出現一個人類，因興趣而引起了愛意。”

    謝其專注的望著她的側臉，月光打在優越的五官上，鼻頭泛着淡淡銀輝。

    “你覺得，我喜歡你什麼。”

    趙淨從不畏懼這個問題：“漂亮，有才華，有能力，有性格。”

    她大笑著回頭：“我當然值得被愛，可是這些你都有。”

    就像小美人魚兒，王子有的她都有，身份地位，臉蛋身材。

    “那你覺得，你有什麼缺點。”

    趙淨認真思索，而後給出答案：“不太注重細節，也不能配合人浪漫，給不了夢幻般的愛。自信的同事自負，不習慣低下高傲的頭顱。”

    這些都是明知的問題，不過趙淨不會改。

    人無完人，無傷大雅的缺點，不用遷就旁人去改，要顧自己高興兒。

    謝其低笑幾聲：“所以知道答案了嗎？”

    “嗯？”趙淨不解的回眸，對上他含笑的雙眼。

    謝其的眼睛很漂亮，謝家人的基因好，他母親又是當年紅遍全國的影后，不笑時冷清，笑起來時溫柔的毫無攻擊性，不像商人，倒像個仙人。

    和她不一樣，她是明豔的長相。

    在濃厚月色裡，情話裹在潮汐中。

    “愛你的優點缺點，全部的你。”

    “世上不會有第二個趙淨。”

    不會有人和他一起長大、陪他、維護他、給他沒道理的偏愛、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將生機讓他……

    “世界上，優秀的人很多，每個人都獨一無二，你正正好好，不管好的壞的全都踩在了我的爽點上。”

    謝其和趙淨只差一歲，三歲的趙淨，跟著警花媽媽和科研員爸爸，被養的大方隨性。

    在邊陲小鎮，她不知道爸媽帶著自己出門玩，是存著讓“養父養母”相看她，笑得燦爛無比。

    而他被扯來看“妹妹”

    他想象的妹妹不是這個樣子的。

    “小其，你喜歡那個妹妹嗎？”谷映姿將他抱在腿上，眼裏盛滿喜歡，而眸底還藏著些許的難過。

    他知道媽媽難過的原因，因為爸爸把他當成大人跟他交談過：

    “爸爸媽媽最好的朋友，意外得到了個漂亮的小閨女，但因為特殊的原因，不能養在身邊，爸爸媽媽愛屋及烏，想養那個妹妹，他會分走爸媽對你的關注，但只是關注，而不是愛。那個妹妹會得到爸爸媽媽的愛，卻不是對兒子的愛，是友人之女的疼愛。是不一樣但一樣深厚的愛。”

    喜歡她嗎？

    謝其仰著腦袋，望著櫥窗外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她好似察覺到了單面玻璃裡的偷窺，敏感的朝這邊看，快步跑過來。

    她什麼都沒發現，照著鏡子轉了個圈，欣賞欣賞小裙子，咧開明媚可愛的笑。

    謝其怔怔的盯著，忘記回答媽媽的問題。

    好在媽媽並沒有追問，掐著他的胳膊尖叫：“好可愛好可愛！”

    好可愛。

    ——

    十六年前，凜冬的初三。

    午休時間，班裏趴了大半。

    牧森從後門進來，踹了腳謝其的桌腿：“走啊，去打球。”

    謝其把課本摔他臉上：“上週五考試什麼成績，回去捱揍了嗎？”

    牧森撇了下嘴角，不跟他說話了，扭頭問趙淨：“來不來？”

    “走。”

    趙淨起身。

    謝其將牧森隨意丟回來的書本強迫症發作，整整齊齊收好，然後，跟著起身。

    牧森回頭斜眼看：“不是不來嗎？”

    謝其抬眼，輕飄飄的掃他：“我有說一個不嗎？”

    牧森回想，好像還真沒說。

    謝其那意思，是他玩什麼玩。

    不過……怎麼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

    趙淨他們這一屆，女籃球隊裡平均實力都不錯，每次外出與別的學校比賽，基本都能掃個第一。

    因此，籃球場不再是男生的天下。

    男女生混在一起打，不再是鬧著玩。

    又喊了幾個人，冬天，打著打著冬季外套就脫了。

    趙淨將長袖卷在手臂上，瞄準，起跳，投擲出去。

    真英雄，從不回頭。

    籃球落地，趙淨轉身望向謝其，仰了下下巴，揚唇，用唇語問：

    “爹帥不帥？”

    謝其低頭笑了一聲，很輕，只牧森路過聽見了，不解地問他：

    “哥，笑什麼呢？咱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