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長時間會腐化，肢體組織脫落，關節鬆動。

    掛著的時候沒什麼事，剛纔撞上去，屍體被撞鬆，搖晃著掉下來，腦袋和軀體分開躺在馬路上。

    惡臭味的液體和血漬緩緩暈開。

    舒惜言乾嘔幾聲。

    她下車，發現屍體發黑，眼眶深陷，蛋白質流失嚴重，只看臉都看不出是男是女。

    直接壓過去太過殘忍，她找了塊布，想把屍體包裹起來放在路邊。

    布有很多，但她不想觸碰腐屍。

    找了個夾子類的東西幫忙，頭比較容易，軀體很久都沒成功。

    再一次嘗試的時候屍體胳膊側過來，碰到她手背。

    舒惜言嫌棄的甩開。因為是她的車把人撞掉下來的，要不然她纔不管這人吊死在哪裏，末世死的人多了，要是都管一下，她不得累死。

    周圍開始冒出綠色的星星點點，匯聚成一團光火進入屍體。

    她站起身退開一步。

    屍體脖頸的位置緩慢開出一朵淡黃色的花，越開顏色越深，在她準備逃離的時候，花朵分出一片花瓣，徑直朝她飄過來。

    又是夜來香的味道！

    她想躲，奈何沒躲掉。

    夜來香的葉子落在小腿，融入身體。

    目光能看到的景色瞬間改變，地下通道開始消失，轉而被商場大樓替代。

    夜來香幻化人形，站在她的旁邊，嬉皮笑臉道:“下午好呀。”

    “你拉我進來幹嘛？桑桑還在外面。”

    “喏。”夜來香把身後的人抱過來，“我給你帶進來了。”

    “這裏不比福利院，萬一有喪屍過來，我們全都完了。”舒惜言拉過桑桑，覺得不甚妥當。

    “沒事，紀臨在附近。”她眨了眨眼睛，給自己換了副十幾歲少女的模樣。

    “紀臨在附近？”舒惜言驚訝。

    “是呀，就在地下通道裡面。”夜來香往樓上跑，“他的威壓很大，我們這些變異植物隔著三裡遠都能感覺到。”

    “所以你為什麼拉我進來？”帶著桑桑跟上去。

    夜來香轉身，思考一番，“雖然你把那個人的屍體撞掉了，但我覺得他不值得你給收屍，這種人就該不得好死。”

    舒惜言心下無奈，“你拖我進來就是爲了這個？”

    “這很重要呀，我只有在幻境才能說話，所以剛纔不能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可我又看不得壞人好，只能拖你進來。”

    “走吧。”既來之則安之，都進了幻境，出去豈不是浪費夜來香的好意。

    夜來香答應一聲，帶著她往樓上走，幻境裡面電梯是可以用的，三人很快就到九樓，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這是之前來過的商場！

    舒惜言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樓下跑上來幾隻喪屍，從她們的身體裡穿過。

    桑桑害怕的用手去擋，半晌才小心翼翼露出眼睛，她驚訝的看著自己身體。

    “都是假的，幻境。”舒惜言抱過她跟上去，想看看這群喪屍要去什麼地方。

    桑桑半天才緩過神，理解舒惜言的話是什麼意思。

    十幾個喪屍跑到一處比較大的門店，趴在門口用腦袋砸門。

    裡面的人不斷髮出尖叫，伴隨著時間推移，尖叫小了下去，轉為小聲抽泣。

    門店一般都是透明玻璃，正面雖然被一堆東西堵上，側面卻還可以看進去。

    她跑到側面，還沒看到發生什麼，就被夜來香一把拉了進去。

    她們直接穿過玻璃進去，站在一群人的中間。

    這裏麵大概數了有十五個人，十個是男人，還有個孕婦，挺著肚子坐在偏僻的地方。

    她正抱著一位十幾歲的女孩子安慰，“別害怕，我們會沒事。”

    女孩哭泣著，“輕莜姐，都過去三天了，外面肯定已經淪陷，我們活不下去了。”

    “別怕，救援人員會來的，他們不會放棄我們。”女人抱緊女孩。

    “我知道他們會來，但我們快餓死了，等不到那天了。”女孩撲在懷中哭，聲音哽咽。

    女人沒再說話，這是現在的事實，他們一群人三天沒吃沒喝，確實快要餓死了，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人在瀕死情況下會出現情緒崩潰，甚至是妄想，這些是不可抗拒的生理現象。

    女人抱緊女孩，想要傳遞溫暖。

    舒惜言楞在原地，輕莜這個名字怎麼會如此耳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她努力回憶，把這棟樓見過的人和喪屍都想了一遍，終於記起來一個叫輕莜的。

    舒惜言如臨電擊，怎麼會是她？隨便是個誰都好啊，為什麼會是她。

    她憤憤不平，拉過夜來香問:“這些人是不是都死了？”

    “是呀。”夜來香指著正中心一個男人，“就是他，把這裏所有人害死的。”

    順著視線看過去，這不是剛纔她準備給收屍的男人嗎？

    男人縮在一個地方，害怕的發抖，他警惕的看過所有人。

    喪屍被困在門外，進來也是遲早的事，現在跑不出去，以後更加跑不出去。

    今天已經第四天，不餓死也得渴死。

    他衝出來，一把推開擋住門的雜物，瘋了一樣往外跑。

    還沒碰到門，他被人拽住，對著眼眶給了一拳，“你想幹嘛？”

    “出去啊！不出去也是餓死，死不如做個飽死鬼，這玻璃能有多結實？它們進來還不是遲早的事！”

    “開啟門，然後呢！”男人生氣的拽住他領口。

    “跑啊！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們分開跑，是禍是福自有天定。”

    他說完，拽住他領子的人愣住，側目看了看角落裏的孕婦，默默坐了回去。

    誰都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可沒人敢承擔責任。

    他們逃出去，是需要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一屋子人各懷鬼胎，抱頭想著自己的事情。

    結果卻已經註定。

    從男人沒有繼續阻止，屋子裏沒有人發聲開始，這個門就註定會被開啟。

    時間瞬間到了第二天。

    天剛一亮，昨日要開門的那人鬼鬼祟祟趴在門邊。

    昨天勸阻的男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做沒看到。

    門砰的被開啟，外面喪屍盡數涌進來。

    十五個人有十三個都在裝睡，他們瞬間往外跑，想逃離出這個地方。

    遠處的輕莜醒過來，看著面前血腥的場景，搖了搖旁邊的女孩。

    女孩嚇到尖叫一聲，頃刻間吸引到一隻喪屍，喪屍張口撲過來，她起身趕緊往外跑。

    輕莜不好起身，伸著手掙扎會，才扶著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