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姨說過想見的人。

    可現在……

    到處都是喪屍，兩個人根本見不了麵。

    她接通電話，穎燁倒了杯水過來給阿姨喝。

    “喂，楊姨，你沒事吧。”那頭的少年很著急，聲音浸潤好聽，帶著少年感，又有成年人的成熟，壓低後十分具有壓迫感，低音炮還夾雜著氣泡音。

    “沒事。”阿姨垂眸溫柔看著手機，“你別過來，我在屋子裏好好的。”

    那邊的人頓了頓，點頭道:“好，我不過來。”

    “那沒事我就掛了，儲存電量。”阿姨期待看著她兩，示意把電話結束通話。

    舒惜言拿著手機的手顫抖，人生不過生離死別，可又有幾人能坦然面對。

    她把電話掛掉。

    穎燁的指尖已經掐入手心，她控制著自己不告訴那個男人情況，可是……可是……阿姨是不是一輩子見不到他了。

    “姑娘，你們出去吧，我不行了，別傷了你們。”阿姨笑著，眼邊卻掉下來一滴眼淚，滴落在微微發綠的臉正中，那處也開始藤蔓化了。

    舒惜言心裏警告過自己很多次要無情，末世不能有感情，感情就是最大的累贅。

    可壞人尚能無情，好人呢？難道好人就該死？好人就應該把悲痛留給自己，把光明留給別人嗎？

    她握緊拳頭，並未將門關上，而且過去將阿姨扶了起來，“去沙發上躺著。”

    穎燁從狹小的地方擠過去扶住另一邊，阿姨現在身體很燙，根本掙扎不了，只能任由她們扶住。

    “姑娘，放我……放下我吧。”

    舒惜言和穎燁將人扶到沙發上。

    她安慰道:“楊阿姨，我們就這麼叫你好不好，你別害怕，你現在不是在異變，這是異能化的表現，異能者是不會感染病毒的，你現在身體中病毒在和異能鬥爭，所以纔會藤化。”

    “你不能輸，你要贏，你要想想紀臨，想想你的孩子，她們肯定才十幾歲？在這個末世如何生存呢？”

    “姑娘……”楊阿姨溫柔的笑了笑。

    穎燁害怕，但她還是抓住阿姨肩膀，撫慰道:“對，阿姨，這外面都是喪屍，我們也跑不出去，你要是變成異能者，到時候你就可以帶著我們一起出去。”

    阿姨閉著眸子，睜開時裡面有著希望，輕聲說道:“好。”

    隨著藤蔓越來越多，舒惜言知道這是異能越來越強大的表現，要是異能可以打敗病毒，阿姨就至少可以到三階異能者。

    到時候別說外面的幾個喪屍，就算來個剛分化的高階喪屍，也可以輕鬆打敗。

    胸口已經開始藤化，一個工作牌從衣服中掉出來，舒惜言看到上面笑的明媚的人，還有她的名字:楊漾。

    過了十幾分鍾，阿姨開始抽搐，四肢都在發抖，身子也躬了起來。

    與此同時，大門發出更大的拍門聲，像是在用什麼東西砸門。

    舒惜言用水果刀把手指劃破，放在紙杯中從視窗扔了出來，又用廁所的拖把在窗戶防護欄上敲，把外面和樓梯道中的喪屍都吸引過來。

    “等會要是情況不對，你拿著掃把，我說跑就跑。”

    穎燁轉頭看她，手拉著門把手，“言言，你呢！”

    舒惜言跑到她身旁，“別害怕，我陪著你。”

    楊漾詭異般的站了起來，步伐扭曲向着她們過來。

    終究還是賭錯了。

    但她不後悔。

    舒惜言看準時機，大喊道:“開門，跑！”

    穎燁猛的拉開門，現下所有喪屍都在外面的視窗，一開門只看到一個，舒惜言用拖把就要給他一下。

    那喪屍一個轉身躲過，推了一把穎燁，瞬間閃身進屋把門關上。

    舒惜言楞在原地。

    穎燁同樣也是。

    “楊姨！”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兩人這才意識到外面拍門的是人，而且是個帶著口罩鴨舌帽，身高一米九幾的男人。

    紀臨絲毫不害怕，過去直接抱住了楊漾，“楊姨，你騙我。”

    楊漾睜開一隻眸子，舒惜言看到那是紅色的，是屬於喪屍的顏色，她過去往回拉少年，奈何力道根本沒有他大。

    她退後一步，心裏不禁想，難道就要看著他死嗎？

    楊阿姨睜開了另一個眸子，是正常的黑棕色，異能化越厲害，病毒也越強，兩個都不願意被消滅，只能不斷提升自己，導致變異時間都在提前。

    所以她現在還沒開始攻擊她們！

    “崽，你聽……我說。”楊阿姨聲音已經變粗，有些猙獰，“我……活了幾十年了，你們……還小，是那……兩個小姑娘……救了我，你保護好她們，送她們回……家，殺……殺了我吧……我不想傷害……你們。”

    “楊姨。”紀臨有些脫力的蹲下去，過了半晌，聲音絕望，“好，我答應你。”

    他走過來，拿住舒惜言手中拖把另一頭，“給我吧。”

    “說不定還有救呢。”穎燁提醒道，畢竟另一隻眸子還是黑棕色的，沒有完全喪屍化。

    “沒機會了。”紀臨低頭痴笑，有些半瘋。

    舒惜言看著藤蔓開始停止生長，楊漾再次睜眼時，全變成了血紅，阿姨已經徹底屍變了！這場比賽病毒還是贏了。

    楊漾猛的倒在地上，大幅度抽搐，口中吐著血，要是現在屍化成功，就會變成一隻異能喪屍。

    紀臨轉過身，不只是真瘋還是假瘋，一棍子插在了楊漾額頭正中，讓那具掙扎的屍體再也動不了。

    末了，轉過頭笑笑:“你們沒看電視吧？只要頭部高度受損，這些怪物就會死。”

    他若無其事的去擦手，眼神空洞，“沒事的，等會我送你們回家。”

    “你……沒事……”穎燁剛開口，就被舒惜言阻止了。

    少年笑笑，拿著拖把的手輕微顫抖，“她不是楊姨了，對吧？”

    他看著她的方向，似乎在問她。

    舒惜言點點頭。

    紀臨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眸子都紅了，“謝謝你們。”

    他彎腰從楊阿姨身上扯下來一條純銀項鍊，上面吊着一個正在笑的太陽，抬手撫摸後，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走吧。”紀臨一起身，口袋中掉出來一個草莓麪包。

    舒惜言頓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