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情髮釵
“我答應。”晏扶卿開口道:“但還請公主給慎之些時日,我不想委屈了阿寧。”
昭陽公主點頭,轉頭吩咐身旁的侍女,“愣著做什麼?去清點聘禮。”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汝南王大笑起來,一口一句親家,晏扶卿的唇角也微微上揚著,視線落在屏風上。
屏風後,許幼寧的心也泛起幾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兩人訂婚的事兒很快傳遍了都城,這幾日一直有貴女前來恭賀許幼寧,但聽見方白薇的名字,許幼寧倒有些差異。
“不是說方白薇與徐清林鬧得不可開交,她竟還有心思來同我道喜?”許幼寧揮揮手,讓春梢把人領了進來。
再次見到方白薇,許幼寧險些沒認出來,不過短短時日不見,方白薇的腹部已經一片平坦,原本圓潤的下巴此刻尖的有些嚇人。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幾乎凹陷進去了,眼周一片烏青,穿著華貴的長裙,可她的身形卻完全撐不住,像是隻剩下一副骨架藏在衣衫裡。
“孩子沒了。”見許幼寧的視線落在自己腹部,方白薇淡淡的開口,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我還以為你會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方白薇嗤笑了聲,“也就是晏扶卿那種命不久矣的男人才敢娶姐姐。”
許幼寧覺得有些好笑,“本郡主會嫁誰,要嫁誰與你何干?我瞧你也並非真心恭賀我,還是趕緊回去養養身子吧!”
許幼寧的話像是點燃了什麼,方白薇情緒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拂落了桌上的茶盞,死氣沉沉的瞳孔裏帶著幾分癲狂,
“養養身子?如今你要成親,半個都城都知曉,人人都羨慕,說你與晏扶卿天造地設,憑什麼?憑什麼我為妾,你就是妻?憑什麼我抓不住他的心?憑什麼他心心念念着你?”
方白薇前言不搭後語,已經理智全無,許幼寧懶得搭理她,“你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夏末,送客吧!日後她不必再放進來了。”
“許幼寧!”她忽然陰狠抬頭,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對著許幼寧便刺了過來。
許幼寧一手擊中她的軟肋,一手奪去匕首,手掌還是被劃了一刀,方白薇癲狂的笑起來,“許幼寧!哈哈哈哈哈,你也莫要得意,晏扶卿時日無多,許家許家也不會長久的,你的好日子維持不了多久……”
“這方白薇真是瘋了!”春梢搖搖頭,忙取來醫藥箱替許幼寧包紮,好在傷口不算很深,上了藥血便止住了。
晏扶卿是晚間知曉許幼寧受傷的,她傷著的是右手手掌,用膳著實不方便。
晏扶卿過來時,就瞧見她艱難的夾著菜。
他眉頭微微一擰,“怎麼受傷了?”
“被瘋狗咬了。”許幼寧有些氣憤的丟了筷子,夾半天了,一口都沒吃上!
“是方白薇,像失了心智般,幸好郡主躲得快。”春梢解釋著。
“你身邊的確是缺個貼身的丫頭護著你。”
青崖身手雖好,卻是男子,終究是不太方便的,春梢夏末兩個又不會武功。
想到這兒,晏扶卿端起許幼寧跟前的飯,喂到她嘴邊,許幼寧眨眨眼,雖然說她與晏扶卿已經有婚約了,但是餵飯……她真的不習慣。
當然,這些顧慮在張了第一口之後就消失了,許幼寧吃得正歡的時候,晏扶卿才忽然開口,“影霜。”
“什麼?”許幼寧愣愣抬頭,屋內安靜了片刻,而後只見一道身影從窗戶躍進來,恭敬的朝晏扶卿道:“公子。”
許幼寧抽了抽嘴角,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連從窗子進來這件事都一樣。
“從今日起,你貼身保護郡主。”晏扶卿淡淡吩咐道。
“咳咳咳。”許幼寧被嗆得咳了幾聲,“不必了,我這沒什麼危險。”
晏扶卿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般,“放心,她只護著你的安全,絕不會將你的事透露於我。”
誰知道呢!
許幼寧可不敢信。
影霜卻直接對著許幼寧跪了下來,“影霜參見郡主。”
“你快起來,其實我身邊危險不多,你還是去保護你們家公子吧!”許幼寧拍了拍她肩頭,苦口婆心的勸道。
真當她傻啊!若真留下影霜,那她豈不是一頓飯吃了幾粒米晏扶卿都知曉了?
影霜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朝著自己脖子動手,許幼寧忙喊道:“停停停!你這是做什麼?”
“公子已經將屬下指派給了郡主,郡主不留下屬下,便是屬下失職,屬下以死謝罪。”影霜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說的不是割自己的脖子一樣。
“這大可不必如此嘛!”許幼寧還想勸晏扶卿,可瞧著晏扶卿一臉沒得商量,她又把話嚥了回來,“罷了!我留下就是了,你起來吧!”
晏扶卿將最後一口飯餵給她,誇讚般的揉了揉她腦袋,“我府中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若有事尋我,就告訴影霜。”
眨眼之間,晏扶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許幼寧眼前,她定定看了會兒敞開的窗戶,吩咐道:“春梢,關窗戶!”
髮髻上,多了一支髮釵,許幼寧取了下來瞧瞧,那是白玉雕刻的,上面以紅寶石雕成紅豆鑲嵌在白玉蘭中為花芯。
“這是公子自己雕刻的。”空氣裡忽然傳來影霜的聲音。
許幼寧實在有些無法想象晏扶卿優雅的雕刻著這支白玉蘭髮釵的模樣。
十一月初六,都城下了第一場雪,許幼寧與晏扶卿的婚期也在兩家商量下定了下來。
就在明年三月,萬物復甦,百花齊放的時候,據說,思陽和親也是那時候。
許幼寧看著皚皚白雪,忽然來了興致,穿著襖夾,踩在雪地裏,一腳下去,咯吱聲響,白雪化為透明的冰。
她一步一步踩著,腦海裏掠過許多事情。
她從未想過自己重來一世會嫁給晏扶卿。
而她對晏扶卿的感覺也很複雜,她自己都說不清,她一邊覺得這人深不可測時刻警惕著他,一邊又莫名的信任他。
“郡主。”春梢小跑著過來,臉頰被凍得紅彤彤的,夏末遞了熱茶給她,一邊笑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一大早去了多遠的地兒呢!怎就凍得這般了。”